雪滴不理解為什麼這位智力流選手會在這時婉拒為她解答。
莎莎雖然也不甚理解,但很是識趣地幫忙轉移話題:
“那就跟我們說說你對這棟樓的理解,你找到的線索和猜測,以及最終成功從幻境裡走出來的方法?”
這回裴望矜很爽快地答應了,一邊向雪滴投去歉意的目光,希望對方理解自己不願在此時回答的深意,雖然也不知道她接收到了這個信号沒有。
“其實也沒有多高深,從進門以來每間屋子裡的線索不外乎是關于戶主身份、家庭情況和其它生活習慣的。102室住的是一家三口,女孩的家長當晚不在家,大家也都在幻境裡看見過了。
“202室的住戶喜歡抽煙,201是空房;301室的住戶是給我們留下信件和‘井’字的朱先生,302是空房;401是獨居的馮女士,火災是因為她家廚房爆燃而引起的,402也是一家三口。
“502是本身帶着夙願卻又沒法活下去救下大家的boss,501是空房;602是因為聽音樂而始終對災難不知情的小李,601也是空房。
“大家最關心的應該是101室的戶主,也就是被其她居民稱為杜晴的男子。他的家具陳設和生活用品都是最簡潔的,而且擺放有序,像是曾在某種會訓練起居習慣的地方待過的一樣。
“在許執擊殺了遊魂之後,我曾試過在探險者選擇滞留的101室裡尋找其它信息,最後在杜晴的床下發現了二十多盒全滿的利培酮片,還有他用來把門窗鎖上的一大串備用鑰匙。
“理應定期服用利培酮片的杜晴應該是患有精神分裂症,且他在502的回憶裡表現出的明顯是這一疾病的陽性症狀,即産生幻覺和錯覺、思維混亂、行為異常,他在冬日裡隻穿單薄的居家服和露趾拖鞋也可以佐證這一點。
“一個病情并不樂觀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卻獨自一人生活在居民區中。會被放在床底的要麼是秘密,要麼是不重要、用不上的東西,我想在杜晴看來鑰匙是前者,而藥是後者。
“因此我大膽猜測,杜晴是從專門看護和醫治精神類患者的場所裡擅自跑出來的,還不顧自身病情始終不肯服藥,因此時常會發病,對此5棟的住戶們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姿态。
“但既如此,他為何還能長期在此租住,以及為什麼會有大家的備用鑰匙和單元樓大門的鑰匙,我目前還沒能得出結論。
“其實在火災爆發的這天,即使門窗被鎖上,居民們也依然可以用自己的鑰匙打開或暴力逃生,但杜晴的所作所為卻仿佛是為了完成一個目的不明的殘忍計劃——
“除開一直不知情的小李,其她居民要麼當場死亡,要麼身負重傷,或因住在高層,需考慮跳窗的可行性和活着穿過煙霧下樓的可能性。如此看來,顯得最沒必要的鎖門鎖窗的方式,恰恰是杜晴為了确保無人生還的一步保險措施,至少可以困住尚顯弱小的102室的女兒。
“最後封住大樓出口,阻斷逃生渠道和空氣流通,這是杜晴計劃中最關鍵的一步,也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火災很不巧地正好發生在聖誕節這一天,與此同時附近的居民都在歡慶節日,喧嚣的氛圍和漫天的煙火也阻礙了5棟内的狀況被外人獲知。
“在101室看見戶主床下的秘密時我就對居民們無法從火場中逃出去的真相産生了猜測,幻境中的公告欄則補足了這一點——
“因欠費帶來的停水導緻居民們無法自行撲滅火勢,主觀添堵的杜晴又徹底封死了她們逃生的希望,隻能在萬家歡聚的時刻絕望地感受着自身生命的流逝。
“破解這個幻境的關鍵就是理解502想做什麼,即阻止杜晴、帶領幸存的居民們逃出去。在理順杜晴的身份背景和行為邏輯之後,由于我之前特意将鑰匙收在了自己身上,于是用‘5棟裡隻會有一串鑰匙’和‘那串鑰匙在我這裡’的概念悖論,打斷了他的計劃。
“因為鑰匙在我這裡,所以他也不可能再鎖上單元樓的門。這個悖論被我指出之後,其他居民至少可以有一線生機,502也有更大的可能活下來,繼續她原本前途一片美好的生活。至此,創造幻境考驗參與者的鬼怪boss的執念得以消除,幻境也就不攻自破了。
“最後,關于時間流速的問題,哪怕是同時被拉進幻境裡的我們,由于是在以各自獨立的視角經受着boss的考驗,相互所經曆的時間流速也會是不一樣的。
“在同一時刻,我脫身而出了,陸宜凝卻葬身其中;你們至少都還活着,不知使用了什麼道具來控制自己在幻境之外的身體的許執卻失足墜樓,被發現時屍體都僵硬了;諸如此類也都可以作為上述結論的證明。
“此外,我傾向于認為隻要到了晚上八點,那陣音樂聲就必然會響起。如果在此之前,闖入者們沒能走上五樓、進入幻境,或無法成功從中破解,就會在戰鬥号角一般的伴奏裡被怪群撕碎。
“所以凡是在八點前得以從幻境裡出來的,不管進去時是幾點,最後看到的時間都必然是19:48——那個剛在無比絕望的場景裡看見的開端般的數字,又一次出現在了你的眼前。
“當你以為已經成功逃出來了時,卻身臨其境地來到了這個時間節點,你會害怕接下來的一切是不是還要在自己身上重演一遍。”
說到這,裴望矜居然笑了起來:
“如此驚悚的心理效果,我都有些佩服鬼怪的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