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隻見一個右腿纏了繃帶的年輕男子拿着長弓縮在7号艙裡,顯然屬于行動不便的弱勢地位。
拖着厚實铠甲的5号走不快,落下的每一步都伴随着粗重而又蓄勢待發的呼吸聲。
就在他即将走到7号艙門前時,4号艙内的短發女孩猛地向前一步,離開了限制戰鬥的範圍,朝5号頭部的方向扔出一把以劈砍為主要作用方式的鐵钺。
衆目睽睽之下,原先蠶蛹般笨拙挪動着的5号竟動作靈巧地矮下身,躲過鐵钺後迅速調轉方向,舉起長劍向4号猛沖過來——
聲東擊西,故意隐瞞實力,真實意圖是攻擊除他之外最先邁入場中的人。零一和裴望矜迅速得出了相同的結論。
4号以驚人的彈跳力原地向上一躍,高高越過5号頭頂,同時伸手抓住還在飛行中的鐵钺,直接于空中借力,反身劈下。
5号在最後關頭狡猾地閃身避過了4号的緻命一擊,又在後者擎着鐵钺落地時,手執長劍,劍尖向下,在地面摩擦了一段距離才停下,用以抵消先前高速運動的慣性。
就在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于她們二人身上時,角落裡,負着傷的7号艱難地挪出單人艙,瞄準前方某點,舉起長弓拉至圓滿。
與此同時,4号與5号都站了起來,但身影并不交疊在同一水平線上。
5号手握劍柄,正欲再次發起猛沖,4号也掄起鐵钺,就在她即将完成蓄力的前一秒,淩空“嗖”地劃過一支羽箭,從背後不偏不倚地命中了她的心髒,當衆上演了一出恩将仇報和暗箭難防的戲碼。
原先還在為參賽者歡呼叫好的觀衆席頓時一片嘩然,鮮血滋出的一瞬間,還有人尖叫了出來。
任誰也沒有想到,“生圜”裡第一個遺憾離場的會是看起來實力強悍的4号,而殺人者是弱不禁風又曾受過她間接保護的7号。
圓環内部的參賽者們也全都愣住了,沖行到一半的5号在對手的屍體前,有些茫然地刹住車。
從他的角度完全可以看見7号的小動作,但他格外信任自身的閃避能力和物防條件,也不認為此人具備成功擊殺誰的能力,隻是萬萬沒想到,他拉弓對準的獵物竟會是眼前的4号。
被一擊斃命的4号還沒來得及回頭望上一眼,就因動脈被貫穿而脫力倒地,徹底沒有了呼吸後,眼睛還是瞪大的,裡面充滿了難以置信。
滾燙的鮮血在地上汨汨流淌,全場一片死寂。
截至目前,倒計時剛好走過了一分鐘。
*
7号邁出單人艙後,艙門也緊接着合攏了,位于場内且具備戰鬥資格的僅有他和5号兩人。
臉上一直沒什麼表情的7号再次拉開長弓,這次對準的是5号眼睛的高度。後者見狀連忙矮身,又用長劍擋住自己的臉。
“砰!砰!——”
令人心跳一窒的槍聲突然響起,手握左輪手槍的2号不知何時也加入了戰場。
第一發瞄準的是5号的額角,子彈飛速穿過他的太陽穴,光顧着防禦正前方的铠甲勇士當場爆頭身亡。
第二顆緊随其後發出,位于靶心的7号大幅度側身,躲過了按原軌迹将打入他手臂的子彈。
背後的艙室替他挨了這一擊,防爆玻璃頓時以彈孔為核心蔓延出密密麻麻的裂紋。
7号的臉色有些陰沉,因對5号的狩獵被截胡而十分不滿。
2号并未因第二顆子彈打空而懊惱,隻是警惕地站在原地。橫豎其她人拿的都是冷兵器,就算沒了槍,至少他也還可以肉搏。
而且規則裡隻說每個參賽者在進場前隻能選擇一樣武器,沒說不能在比賽中途把别人的武器撿來用啊。
但很快,2号又意識到,既然他能想到這一點,那其她人肯定也能。
主人已經死亡的鐵钺和長劍靜靜地躺在血泊裡,在如此局勢下簡直和送到嘴邊的肉一樣誘人。
2号眯了眯眼,正欲擡腿去搶原屬于4号的鐵钺。
說時遲那時快,發帶和長袍都是純白色的1号抱着懷裡的暗器套裝,一個箭步沖上前,把鐵钺緊緊地撈在手中。
已經沖到場地中心來的2号不得不臨時掉頭,想退而求其次地去拿長劍,但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劍尖時,本就奔着它來的6号也不留情面地擡腳重重踩上劍柄,整個劍身因她的動作而原地立起。
眼看從地上彈起來的長劍就要劃破他的腹部,2号滿臉無奈,不得已後退閃避,6号也因此如願以償地把長劍握在手中,另一隻手裡則是原屬于她的長纓。
一番争奪下來,除了No.75301之外的所有人此刻都已脫離艙室,進入了場内,而倒計時又走過了将近一分鐘。
3号艙裡的女人在背光處無聲地牽起嘴角。
——局勢終于變得有趣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