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有月人來襲。是九閃型的……”紅寶石一邊随着金剛往外走去,一邊擡眼望着天空中懸停着的那個能氣死牛頓的飛行器,“但是直到現在都沒動靜。”
“不要輕舉妄動。”
“是。”
輕舉妄動啊。
紅寶石頗有些好笑地想着,難道她有輕舉妄動的能力嗎?月人的飛行器高高停留在雲端,遠不是能夠跳上去的高度。
就像現在這樣,她能做的從來就隻有對月人的行動做出反應罷了。
哪怕明知他們不懷好意,也隻能被動地等待。
她跟在金剛的斜後方,謹慎地向着月人的方向靠近。
仿佛有一抹黑色在飛雪的覆蓋下露出一角。紅寶石眯起雙眼,寶石人不算優越的視力讓她無從判斷那黑究竟源于何物。
異常。月人隻要一有異常行為,往往就象征着計劃開展到了新的階段……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絕對不會讓人愉快。她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正在隐隐顫抖。
沒關系……她已經知道原著裡月人的那些手段了,沒什麼不能接受的。想來在此之前的策略也不至于太過超出預計。
左不過就是将和過去的夥伴同樣的寶石做成武器罷了。她早就知道那些都是人造寶石,還不至于為此受到打擊。
随着距離的縮短,那一角黑色終于展露出自身的面貌——那是個一人多高、通體黑色的方形箱子,也許是因為放在地上有那麼一段時間了,才會被吹起的飛雪薄薄地蓋住了一層。
紅寶石有種心髒正在突突直跳的錯覺。
這是原作中未曾見過的狀況,完全未知的狀況。
那究竟是什麼?
就如同在回答她心中的疑問一般,那黑色方塊突兀地從頂端綻開裂口,在絮絮風聲中,緩慢地融化了。
要來了。
紅寶石緊緊地握住掌中的斧頭,在被風卷起的雪塵中,她的目光一錯不錯地鎖在那個箱子上。
那箱子的外層融化着,隻餘下閃耀着金屬光澤的一層黑色的條紋裝飾——不。
随着融化的部分愈來愈多,栅欄般的黑色縱條也逐漸顯露出真身。
那是一個牢籠。
籠中裡面會是什麼?她思考着。
月狗嗎?
如果是月狗的話,金剛會作何反應?
或者是其他的什麼?
心念電轉。
她該怎麼應對才比較好?萬一那玩意不理會她和金剛,直接沖向學校可怎麼辦?
月人呢?又在打什麼盤算?金剛真的靠得住嗎?
她不知道,也想不到答案。但是,唯有現在要做的事情可以确定。
——她要保護大家。
她現在站在此處,而月人正處在面前,那麼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她能做到嗎?紅寶石不知道。也許可以,也許不能,也許這一次她也會被帶到月球上——但那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
她必須這麼做,這是她唯一的選擇。
就像紅鑽那樣。
就像螢石那樣。
就像過去和未來、每一個曾經保護了同伴的寶石生命那樣。
紅寶石壓低自己的身體。
然而——藍光閃爍。
并不屬于月球的顔色止住了她的行動,下一個瞬間,仿佛無法适應突如其來的雪中強光似的,籠中的那隻眼睛眯了起來,又緩緩地睜開。它轉動着,撞進紅寶石深紅的瞳眸之中。
好漂亮的眼睛。
像湖水,又像海面,深深地、夜幕般的藍打做底色,泛起孔雀翎羽一般迷人的光輝,再往深處去,卻彙聚成濃郁醇厚的紫。
好熟悉的眼睛。
每一次測算數據的時候,它總是微微地垂着,看向紙面的模樣就如同它的主人同樣一本正經,又如此沉穩可靠。可是,隻要輕輕逗弄幾句,夾雜着無奈的嗔怒就會從那片海底中翻出浪花來,又生出一陣赧然。又或者偶爾,它也被憤怒填滿了,啊——可是即便如此,它還是顯得那樣溫柔。
多麼熟悉的眼睛。
“啊……”
包裹在牢籠外側的黑色漸漸褪去了,可是在寶石生命未着寸縷的身軀上,不屬于他本身的黑色卻如滴入湖水的墨汁一般肆意地将他原本的色澤侵染。
紅寶石仿佛想起了許多。
她想起被數度更換身軀的磷葉石,想起月人的“人類制造廠”和那個仿制品“博士”。
她想起他的微笑,想起他揍醒自己的那一拳和在那之後四處收集碎片的狼狽。
她想起每一個無眠的夜裡他們曾經一同在琴房中安靜度過的時光,想起他無奈的歎息。
她想起他許久以前每一次叫她不要偷懶時蹙起的眉頭,也想起最後那張秘密的信件裡他又說就算偷懶也沒關系。
紅寶石又仿佛什麼也沒能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