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寶石微微偏過頭,幽幽地盯着露琪爾。
“……幹嘛!”金紅石被她看得背後發毛,“有什麼不滿嗎!”
她單手托腮,發出一聲憂郁的長歎,“……好吧,看來我是時候該享受一下退休生活了。”
“既然如此,”沉默已久的金剛終于站出來一錘定音,“那就按照青金石的提議,将青金石與粉螢石、幽靈水晶與綠鑽石重新組隊。紅寶石和黃鑽石暫且退居後勤休整……還有什麼其他意見嗎?
“沒有~~”
“别擔心啦前輩,我們會自己想辦法熬過去的!”
面對着同伴們熱忱友善的話語,紅寶石隻是微笑着點頭。
她已然無法改變局勢了。青金石将她最大的優勢化為阻礙她行動的鐐铐,寶石人生性天真純善,在那一番煽動之下,就算她執意要肩負工作,恐怕被負罪感壓迫的同伴們也不會認可。
終究是她棋差一招。
……
醫務室。
這個夜晚似乎格外地漫長,久違的、深切而無力的疲憊沿着水母燈幽微的光暈滲進結晶的紋理結構之間。
紅寶石在鑽石晶瑩璀璨的碎片之間塗上膠水,動作舒緩而從容地将舊友的頭顱重新接上纖細的頸項。
少頃,他金色的長睫顫了顫,一雙熟悉的金瞳撞進她深紅的瞳眸裡。鑽石兄長的眼中尚且帶着些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紅寶石帶着手套的掌心輕柔地拂在他的側臉。
“伊爾洛,”搭檔一如往昔般溫柔的聲音落進他的耳中,“有時我會覺得,我們真是一種可悲的生物。”
她纖細的指尖輕輕撚起一縷反射着微光的金發,任由那柔順的發絲從指尖滑落。
“如果不隔着什麼,就無法互相觸碰。即便想要擁抱對方,也隻會徒勞地讓彼此受傷。”
兄長的手掌緩緩擡起,極輕地覆在她的手背之上。
他神色間仍有些恍惚,仿佛深陷于一場無法蘇醒的迷夢之中。金發兄長的嗓音極輕,仿佛生怕驚擾了夜色,又或是驚醒了難得待他溫和的溫存美夢,“受再多的傷我也甘願。”
他将那隻被手套包裹的手掌攏在兩隻掌心當中,小心翼翼地捧着。
“你累了嗎?”黃鑽石的眼尾憂慮地垂落着,“你看起來很疲憊,露比。”
“是啊,”她緩緩垂下眼簾,“我很累了,哥哥。”
紅寶石說着,卻又微微露出一絲笑意,“怎麼了?一幅驚訝的表情。”
黃鑽石探出指尖,輕而仔細地描摹着她的眉眼,唇瓣輕輕張合着,溢出一點恍惚的呢喃。
“……像真的一樣……”
“你認為我是夢嗎?”
“一定是夢吧,”苦澀的笑意浮現在黃鑽石的面孔上,“因為真正的紅寶石……是很愛逞強的。”
他想要垂落眼簾,躲開她漩渦般深邃的視線,卻又被細絲般的留戀蓦然扯住了。濃烈的悔愧讓他無法面對真正的紅寶石,可至少在夢裡就,算是貪戀她溫柔的眼眸,也是可以被原諒的罪過吧。
他舍不得移開視線。
“但那其實是我的錯,”他哀聲歎息,“因為沒有人能夠依靠,才會不得不逞強的。”
眼前的紅寶石低低地笑了。她眉眼融融地舒展開,原本鋒利如刀的美麗也在昏暗的光線下變得柔和。
“伊爾洛,你錯了。我逞強是因為我已經無法再承受失去的代價。
“你還記得嗎?最初的時候,我們幾乎什麼都沒有。學校還沒有建好,也還沒有那麼多同伴,可每天都過得那麼快樂。那時我還經常偷懶,螢石看到了就要訓斥,不過左右我也不會聽。紅鑽每天要做最多的工作,聲稱自己不會累,但其實我看到過她偷偷躺在草地裡累得不想翻身的模樣,而且她起床特别困難,就是有莫名其妙的大哥包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