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沈飛輕聲喝道,“對人家不能這樣,身處困境之中也不是她能選的,如果我們能幫扶一把,自然要挺身而出,若是這世上無人伸手,這世間便再沒有美好了,隻剩猜忌。”
沈陸明聽了沈飛的勸誡,非但沒有不耐煩,反而陷在其中其樂融融,他認真道:“都聽哥的。”
顔百會在旁邊看得犯了惡心,她伸出手打斷道:“等會,我有點犯惡心,你們先談,我出去吐一下。”
顔真真站起身,關心道:“你沒事吧?”
顔百會擺手趕緊離開位置,對顔真真道:“阿姐你不用跟過來,我不過是一天沒吃東西才如此,我下去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就行了,白姑娘或許有更要緊的事同你們說,不用管我的。”
顔真真真切道:“真的沒事嗎?”
顔百會趕緊關上門道:“真沒事,阿姐你放心吧,有事我會喊你的。”
門被迅速關上,顔百會靜站了一會,沒聽到有人要出門的動靜,頓時松了口氣。
“要死要死,顔惠之前對顔真真都是什麼态度,以至于顔真真一聽到我頂着顔惠的臉對她說好話時,周圍的人都驚訝不已,感覺我被鬼上身了一樣,不行,我得趁着夜色濃厚偷偷溜走。”
顔百會從那堆金銀珠寶順手牽羊偷了一個金子在手上,她放在掌櫃的面前,重新開了一間房,拿了兩個饅頭外加一壺茶。
夜幕低垂,顔百會在燭光的照耀下将衣服掀開,原以為胸前鞭刑留下的傷口早已化了膿,卻不曾想傷口處雖然深得令人龇牙咧嘴,但并沒有潰爛。
顔百會看着傷口愣了神,她突然想到沈陸明給自己倒的百毒蟲的解藥,明明看上去就一些,沈陸明卻能倒出許多來,裡面應該參雜着不少其他藥。
想到這,她低頭淺笑,“表面總說些氣人肺腑的話,背地裡卻不動聲色的鋪好後路,當時若不是他及時趕來,我或許真就要和劉中同歸于盡,說到底,我還不能罵他,得感謝他才是。”
顔百會塗上生肌膏,就着茶水咬了幾口饅頭,将另一個饅頭用幹淨的白布包好後偷偷溜了出去。
顔百會不知道白狐和他們說了些什麼,但也不重要了,這次她決定趁夜黑走。
天色不早,顔百會先是跑到顔真真面前說自己太困得先行睡去,打消她半夜見不着人的疑慮,後又來到沈陸明的面前,卻發現沈飛已經買了幾個饅頭和鹹菜放在了他的面前。
顔百會重新将手裡的饅頭放到自己胸前,“算了,這饅頭我還是留着自己吃。”
等到了醜初時刻,大雪已經沒再落下,寒風卻一直在呼呼的吹。
顔百會蹑手蹑腳的關上房門,剛轉過身正準備邁步時,卻發現沈陸明的房間突然亮起了燭光,吓得顔百會愣在原地不敢動彈。
顔百會死死的盯着沈陸明的房門,生怕自己被他發現。
沈陸明半夜不睡想當賊啊!
須臾,一陣輕微的咳嗽聲響起,顔百會聽不太清,她輕步走到沈陸明門前,将右耳貼緊門上,靜靜聆聽。
沈陸明沒有說話,可從細微的聲音不難發現不是沈陸明不說話,而是他一直在克制住自己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顔百會皺着眉,不明白沈陸明為何如此,既是想咳嗽就正常咳嗽罷了,幹什麼一定要忍住,難不成是怕吵醒了隔壁的沈飛?不至于吧。
見沈陸明沒什麼大事,顔百會正打算離開時,卻聽見了不合時宜的嘔吐聲。
這一聽就是在仙風谷受了傷,忍到現在才發作。
盡管沈陸明在盡力壓制,但顔百會也不是個實打實的聾子,這個客棧也隻有她醒着,顔百會本是不想管此事,她蹲在門口猶豫片刻,思來想去道:今夜就是最好溜走的時候,要是被發現,下次再逃可就難了。
顔百會抱着頭搖了搖:可是沈陸明是個嘴硬的,不到死他都不會将自己受傷之事告訴沈飛,而且從嘔吐聲可以聽出,沈陸明肯定中毒已深,解藥都被他偷了出來,現在沒服用,一定是此毒無解,難不成我要眼睜睜的看着沈陸明死在我眼前嗎?
不不不,他救過我,反正今晚夜還長,進去看能不能盡一下綿薄之力,也算是安心些。反正我想走,沒人能攔得住。顔百會站起身,還是輕輕敲了門,“沈陸明?你沒事吧?”
話音還未落,沈陸明就将蠟燭吹滅,警惕道:“誰?”
顔百會小聲道:“我,顔惠。聽你嘔吐不止,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沈陸明冷漠道:“我沒事。”
沒事?沒事吐什麼?
顔百會不再好語氣,她正準備推門而入時,沈陸明低聲喝道:“你再敢動一步,腦袋是不要了是嗎?”
顔百會冷哼一聲,“你就不怕我告訴你哥?就在隔壁,不過是順手的事罷了,聽聞你受傷他肯定不會怪我夜半三更的打擾他好……”
“滋啦”一聲,門開了。
“夢……”
顔百會擡頭隻見沈陸明裸露半身,前身後背全是刀痕留下的傷口,藥粉撒在上面依舊不見好轉,黑色的血痂結在傷口上,觸目驚心。
他的嘴唇慘白,全然沒了白日裡的嚣張,眼裡的冷漠倒是還在,他像是受了重傷的狼低聲吼道:“你敢?!”
顔百會将視線從他的健壯的肌肉上移開,看到了沈陸明嘴角殘留的黑血,道:“你中毒了?”她從沈陸明的臂彎下像貓一般溜進房間,“為何不跟我說。”
沈陸明向外張望,見沈飛并沒有醒來,松了口氣,關上了門。
“為何要用你說?”沈陸明走到床前,打算将沁滿血的裡衣穿上。
“天氣寒冷,你這樣做會得風寒,這種天得了風寒是十分難治,幾乎有八成的幾率得肺病,這沾了血的衣服還是别穿了。”顔百會将沈陸明手裡的血衣扯過,“你就沒有别的幹淨的衣服嗎?”
“我得不得風寒肺病跟你有何幹系?”沈陸明欲想要搶過血衣,顔百會一個後縮,沒撈着,他攤開手道,“還我。”
顔百會用法力在沈陸明身旁喚了一個火球,周圍的溫度緩緩上升,火光照在沈陸明的臉上,顯得他格外虛弱,他咳嗽幾聲,直勾勾的盯着顔百會,“你到底想幹什麼?”
“笨,當然是救你了。”顔百會掏出生肌膏,在沈陸明面前晃了晃,“沒想到你還挺能忍的,從頭到尾愣是一個疼得皺眉的表情都沒有。”
她将其丢向沈陸明,沈陸明精準接過,他先是用眼睛檢查一番後又聞了聞,生怕有人要害他。
顔百會見後叉腰道:“這是顔掌門給我的,怎麼怕她給你下毒了?瞪我幹什麼?哦原來是怕我給你下毒。”
顔百會冷笑一聲,對着沈陸明舉起了自己的小拇指,“我鄙視你。”
沈陸明不明白顔百會為什麼要鄙視自己,對他來說,眼前之人比不上顔掌門。
但是顔百會來說,顔掌門不就是自己嘛,在顔百會面前讨好顔掌門貶低顔百會,不就相當于對顔百會又誇又罵。既然魂魄一樣,難道就因為那張臉?顔百會想到這,隻想對沈陸明說兩個字。
膚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