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陸明換了身墨綠，身上還有一股生肌膏的藥味，他臉色依舊很臭。

“你究竟要躺在我身上多久？”

“你怎麼來了？”

顔百會趕忙起身，沈陸明壓抑住咳嗽，他清了清嗓子道：“我為何不能來？”

顔百會聽到沈陸明說“為何”二字就煩，她内心吐槽道：為何為何，你怎麼那麼喜歡說為何，我幹脆不叫你沈公子得了，叫為何公子最合适不過。

顔百會沒好氣道：“為何公子，我是想問你大半夜不睡覺跟蹤我幹什麼？”

沈陸明皺眉道：“你喚我什麼？”

“當然是喚你……”顔百會看着沈陸明正盯着我自己，突然感到不好意思了，哈哈兩聲道，“當然是喊你沈公子啦，這麼晚了，沈公子找我有事？”

沈陸明道：“找你？”

顔百會挑眉：這話什麼意思？聽上去很欠揍啊，不是找我還能找誰？難不成你夜半三更躲着你哥專門來賭坊賭博的啊？

他蹲下身，撿起絆倒顔百會的那顆石子，石子上還有幾滴新鮮的血漬，“這是白狐流下的血迹。”

“白狐？”顔百會忽然意識到什麼，她也跟着蹲下身小聲道，“你是說狐妖？”

“嗯。”沈陸明将血迹抹在了顔百會的手上，顔百會剛想罵沈陸明不往自己身上抹非得抹在自己手上時，卻突然聽到白狐的呼喊聲。

“顔姑娘，你快告訴沈公子，來不及了。”

沈陸明解釋道：“這是白狐施的法，你剛剛是不是遇到她了？”

顔百會站起身，看向那位男子走去的方向，“嗯，不過她現了原形，渾身是血，沒認出她，辨了靈識也沒發現，看來，那人法力在我之上。”

沈陸明道：“他有說抓這白狐去做什麼嗎？”

顔百會道：“他說是給主子拿去做衣裳，聽聞用妖皮做冬衣比普通冬衣暖和數倍。”

沈陸明側身看向燈火通明的賭坊，在這漆黑一團的道路上，仿佛一顆指引向前的明珠。

“不，他應該是這青坊樓的人，抓妖是為了煉丹。”

顔百會順着沈陸明的目光看去，她指着青坊樓道：“你是說這間賭坊？”

沈陸明道：“不錯，不過他既做賭坊的生意，也可稱為青樓。”

“你的意思是……”顔百會擠眉弄眼道，“做那種生意的？”

沈陸明看着顔百會聽到青樓二字還有些許興奮，表情看上去無語至極，他沒有理會，轉身離去。

顔百會跟在沈陸明屁股後面道：“诶，你怎麼走了？我們不去救白狐嗎？”

沈陸明沒有回頭，“一個身中劇毒随時會死，一個法力弱到與常人無異，你說，我們拿什麼救？”

顔百會兩步做三步好歹是跟上了沈陸明，她走在他的左身側道：“法力弱到與常人無異是在說我嗎？”

沈陸明給了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不然？”

“你？！”顔百會雖然生氣，但事實确是如此，原本法力就不多，百毒蟲之毒一進體，盡管後來解了，可也傷至根本，除了點火一些小法術能使之外，其餘的便是想都不能想。

“好吧，你說的對。”顔百會将腳邊的石子踢到遠處，“那按你的意思，你是想讓沈飛參與其中？你就不怕沈飛因此受傷嗎？”

顔百會沒有陰陽怪氣，而是很平淡，仿佛已經熟悉了沈陸明一直保護沈飛，不讓他受一丁點傷的狀态。

這倒是讓沈陸明有些驚訝。

之前不是一直看不起我這般如此嗎？如今怎麼倒是變了。

“你這樣看着我幹什麼？心裡莫非有鬼？還是說你終于想清楚你哥不是小孩要時時刻刻都護着了？”

這句倒是有些内涵。

沈陸明移開視線道：“我哥早已知道這青坊樓樓主的所作所為，現在離天亮不過兩個時辰，我沒有把握能夠在兩個時辰之内将幕後兇手斬殺，到時惹惱了那人，我哥趕來必有一場惡戰。”

沈陸明走得很快，看上去不像是身受重傷之人，顔百會勉強跟上他的腳步道：“青坊樓之事是白狐告訴你們的？那倘若沈飛不知情呢？”

沈陸明停下腳步，客棧到了。

他道：“那麼我就不會等到天亮。”

顔百會内心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

沈陸明推開門，顔百會緊跟其後，前腳剛要踏入客棧之内，沈陸明卻不走了，他轉過身，彎下腰，同顔百會面對面輕聲道：“你三更半夜能聽到我咳嗽的聲音就說明你沒有睡覺，衣着整齊連佩劍都挂于腰間就說明你有事外出，我看了你房内，重要的東西都帶在身上。

沈陸明凝視着顔百會閃躲的眼神，道：“你是想要連夜逃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