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們最後一次通信,她的坐标是在蘇美爾星球的中心城市,那裡隻有第一軍校。”
十年?!
“這是什麼新的找人遊戲嗎?你一句話,我要去第一軍校尋找十年前出現在那裡的人?”言旗氣笑了,感覺肺管子都在冒冷氣兒。繼續留在這裡,她才是那個大傻蛋。
“給你一個契合度84%的核心芯片,這個價夠高嗎?”
岩突然高喊一句,生生止住言旗開門的手。
望着岩的眼睛,她依舊無法相信,又問了一遍:“契合度多少?”
“84!我制作的那枚芯片和你的‘天秤’,契合度84%。”岩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超過百分之八十的契合度,對機甲駕駛師而言,簡直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畢竟,這是顆荒僻貧瘠的星球,沒什麼高級機甲設計師,好的核心芯片都是從禁區戰場上回收倒賣來的,經過層層轉手,到這就隻剩下歪瓜裂棗的了。
百分之八十四的契合度,足夠讓言旗心動。
但也隻是心動而已。
“能制作這種核心芯片的人,怎麼會找不到跑腿的人?我會找人把核心芯片取出來,還給你。”
言旗不能去第一軍校。
天才雲集的地方,她稍有風吹草動,就有可能被發現。
從駕駛機甲到現在,她能适應契合度百分之六七十的核心芯片,之前的排名賽也說明她的技術不怎麼受到核心芯片适配度的影響。于她而言,這個到手還沒捂熱的百分之八十四的核心芯片不是天降餡餅,而是催命符。
“我找不到人。以後也不會。”
岩躺在床上,雙眼盯着天花闆,沒有半句挽留,似乎在自言自語:“隻要你找到她,站在她面前就好。她看到你,就知道是我。”
“你呢?你為什麼不去?”言旗有一種預感,這會是她和岩短期内最後一次見面。
她的直覺向來很準。
岩慢慢勾起嘴角:“我這一生,總得去一次進去吧。”
……
“你剛出來。”
這家夥在開玩笑吧,竟然喜歡去禁區?!
“當然不是這種,是最近很多人都知道的那個已經破碎的禁區,那裡面的東西被聯邦和星獵捂得嚴嚴實實。我再不去,就趕不上了。”岩的語氣很平緩,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但禁區這東西,向來分别把控在聯邦和星獵兩個手裡,尋常人壓根進不去。
言旗的心一跳。
她忽然意識到岩說的禁區,就是邵哥倒賣卷軸、進貨的禁區。那确實是個非比尋常的禁區。
岩又補充了一句:“禁區内的星獸跑出來,把我們的星球毀了。見識過生命的凋零和枯萎,總得去看看生命的盛放和華章吧。”
每一個字,都在刺激言旗回憶禁區内的一切。是他們,放出了星獸群,毀了自己的家。
“那冀北賽場其他人,那些觀衆,工作人員,還有比賽的人呢?”她望着岩,努力穩住顫抖的聲音,手指死死扣進門框裡,留下深深的痕迹。
“聽救護的人說,禁區剛開啟,有人搭建避難所,比賽的機甲駕駛師們一部分守護避難所,一部分清洗星獸,但禁區很快破碎了,卡在新的星獸群誕生的時刻,而且正好誕生在避難所附近,那些機甲駕駛師和普通人沒等來回援,都沒了。”
話音剛落,門“哐當”一聲被摔上了。
陳玉一睜眼,就看見言旗慌亂地跑過來。
“老師……陳玉,老師她沒事吧?”
陳玉沒說話。
她沉默地帶着言旗往前走,沒有回頭。
最後,她們來到一個長廊,長廊兩側和天花闆相連,是一整塊巨大的曲屏。屏幕上寫滿了名字,密密麻麻的,一眼看不到頭。
“這邊,第三個,是老師。”
——宋兆年。
“禁區開始前,我還在比賽,老師去找你。後來,我找到老師,當時老師還沒找到你。所以,老師讓我先去找你,她說你生氣了,讓我跟你解釋清楚,再把你帶回來,她先和其他人一起前往避難所。”陳玉簡單地叙述了最後一面的經過。
“我沒有生氣。”言旗還有些哽咽:“如果老師沒去找我,而是和你在一起,會不會就能活下來?”
“很難。”
陳玉知道自己說不了太多安慰人的話,隻能做自己擅長的。她分析道:“禁區破碎後,安全領域的限制消失,我們當時也受到大量新生星獸的攻擊。‘楓臨’和‘朝歌’都受損嚴重,如果當時老師也在,我要保護你們兩個不現實,很可能兩個都護不住。”
言旗說不出話。
藍底紅字,她和老師最後一面竟然是這樣的。
“而且,老師去找你,不隻是想安慰你,還有之前比賽的時候,我們發現賽場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修改了規則,隻有掏出對手的核心芯片,積分表上的積分才會變化。”說到這個,陳玉皺緊眉頭。
她總覺得禁區突然開啟和賽場積分規則的變化有關系。
言旗愣了下。
“你毀掉對手的核心芯片這事快持續一年了。這麼長時間,其他人沒有發現嗎?”
陳玉搖頭,細長的眉毛皺緊,形成一個“川”字:“這也是我和老師難以理解的地方,她想知道你有沒有發現其他異常的地方,就去你經常去的地方找你了。”
那個時候,言旗在拍賣場渾水摸魚,老師根本不可能找到她。
難怪……難怪老師那麼擔心她,明明身在禁區,還讓陳玉帶着機甲去找她。
言旗感覺心在絞痛。
“我不該殺了那隻星獸,要是沒殺它,我們的家還在,老師也能活下來。”
陳玉拍了拍言旗的肩膀,寬慰道:“禁區對人也有影響,老師說過,聯邦的信息壟斷太久,有些東西我們不進入軍校根本沒有了解途徑。就算晚一點殺死星獸,星獸的力量随着禁區的伸展而變強,說不定傷亡會更大。這不是我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