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照做了。溫熱的舌尖掠過手指,帶來一陣酥癢觸感。韓暮生下意識一抖,沈朝聽本來咬得就輕,直接掙脫開來。沾過唾液的指肚按在沈朝聽的嘴角一側至臉頰,他還用茫然的眼睛去看韓暮生。
韓暮生臉爆紅。
他手忙腳亂地抽出紙巾給沈朝聽擦臉,在那張蒼白的臉上留下一道紅痕。
感覺事情越辦越糟……
沈朝聽任由他作為,見他發呆,疑惑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不收拾東西出發嗎?”
“出出出發!”韓暮生扔下紙巾着急忙慌就要行動,行動之前還是沒忍住親了沈朝聽一下,然後才冒着氣離開沈朝聽附近的區域。
沈朝聽的手指覆在他的指尖先前覆蓋的地方。那裡還殘存着溫度,在冬天很溫暖。
“出門的時候要戴上圍巾。”韓暮生突然碎碎念走過來,用圍巾把沈朝聽的半張臉包裹住,“不能凍着。”說完,他又跑回去整理自己的東西。
溫泉離農家樂不遠,步行不到十分鐘就到了。他們選了個雙人的,沒人來打擾。
兩人在各自的更衣室裡換衣服。
韓暮生太過心不在焉,把有拉鍊的外套當套頭衛衣脫下去,頭發慘遭拉鍊毒手。沈朝聽就在他旁邊,聽見痛呼聲,關心道:“是磕到哪裡了嗎?”
韓暮生忍着痛,但眼淚嘩嘩:“頭發被卡住了……”
沈朝聽衣服穿得少,換得也更快。他把浴巾裹在身上就去敲韓暮生的門:“弄下來了嗎?”
韓暮生無限委屈:“沒有……”他不想讓沈朝聽進來看他這麼好笑的一幕,但自己又實在不能處理,隻好拉開門讓沈朝聽進來。
沈朝聽看着他舉着衣服的胳膊,可憐又好笑:“好了,不痛……吹吹,痛痛飛走了。”他找到被卡住的地方,好在拉鍊滑動還算順暢,“不用剪頭發。”
他就站在韓暮生旁邊,浴巾因為着急而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韓暮生看得出他是因為太擔心自己才沒來得及穿浴衣的。纖瘦的身體上沒有一道疤痕,那是他帶着沈朝聽去做了手術後的結果。更衣室慘白的燈光下,沈朝聽的身體更顯得如玉。韓暮生早就忘記自己的頭發還被拉鍊掌控着,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碰沈朝聽腰際的皮膚。
“嘶!”沈朝聽一顫,手上動作用力,韓暮生的頭發又遭重創。沈朝聽臉色如常,無奈地看他一眼:“抱歉,但下次碰的話……可以提前說一下嗎?”
韓暮生哪還敢碰,沈朝聽向他道歉他都覺得是自己臉大,畢竟他的手耍流氓在先。他老實地站在原地,不動了。
成功把頭發解救出來,沈朝聽胡噜了下他的腦袋,把本來就亂得個雞窩一樣的頭發弄得像剛經曆戰火。韓暮生不敢看長發松散落在胸前的沈朝聽,眼睛瞟向牆壁。牆壁上更沒有什麼好東西,保潔人員沒清走的小廣告大大咧咧地貼在上面,他又被燙到似的把視線轉回來。
沈朝聽檢查他大概不會再遇到什麼意外了,也沒多停留,出了這片小空間。他回到自己的更衣室,有條不紊地把衣服穿好,悄摸從先前脫下的衣服裡拿出一個塑料袋,走得離室内遠了些,迎着寒風蹲在地上吐。
他對身體還是有種恐懼,那種恐懼到達了惡心。他不住地幹嘔,腦海裡走馬觀花的是自己以前的身體局部。直吐得嘴裡發苦,再嘔下去就要把胃給嘔出來了,他才把袋子系上扔進垃圾桶裡,又在自己臉上拍幾下,把紅暈拍出來,才慢吞吞走回去。
韓暮生已經在找他了。沈朝聽沒迎上他,而是先去漱口喝水。找到清口含片放在嘴裡,他去找韓暮生:“抱歉,我剛剛去衛生間了,沒和你說。”
見到他,韓暮生明顯松一口氣:“你回來了就好。”他牽起沈朝聽的手,感覺到沈朝聽的手凍得發僵發抖,有些疑惑,“衛生間這麼冷嗎?”
沈朝聽面色不變:“室内有點悶,出去吹了會兒冷風。”
韓暮生腳步加快了些:“那更要在溫泉裡好好泡泡了。”
池子不大,兩人一人一邊。地面上放着果盤,早被熱氣蒸得暖和軟綿。韓暮生站在一個櫃子前面搗鼓半天,還真被他找到一瓶果酒。
沈朝聽不喝:“我蒸一蒸就好了。”
韓暮生打量他,見他的确泡一會兒臉上就起了紅暈,擔心他喝酒後會難受,也沒讓他喝。
果酒度數低,味道甜甜的。透過缈缈霧氣去看沈朝聽,韓暮生惡向膽中生,往青年那邊走了一步。
又一步。
再一步。
快走到旁邊了,韓暮生才發現沈朝聽一直在偷看他不是他的錯覺。他剛要暈暈乎乎說些什麼,沈朝聽:“你為什麼這麼小地移動?”
韓暮生:“……”
沈朝聽眼裡飛快掠過一絲笑意,向他那邊走了一步:“别生氣啦,寶寶。”
韓暮生本來也沒有生氣,就是有點不好意思,再被這麼一喊,整個人更暈了,眼看着就要賴在沈朝聽肩膀上不起來,滿腦子光想着偷香竊玉去了。
沈朝聽捏起一顆葡萄喂他:“吃點水果?”
美人送到嘴邊,焉有不吃之理。韓暮生對此深以為然,順從地張嘴咽下汁水清甜的果肉。眼看有溢出的果汁沿着沈朝聽的指尖向下滑落,韓暮生舔掉。
沈朝聽險些把葡萄皮掉進池子裡。他眼疾手快地捏緊手指,沒讓果皮脫落。韓暮生自知自己又幹了件錯事,臉一埋頸窩,裝死不動彈。
聽聽身上好香,他想,好香,多待一會兒多待一會兒多待一會兒……
沈朝聽垂眸看着兩人緊緊相貼的皮膚,嘔吐的欲望以前所未有的猛烈勢頭沖過來。他猛的推開韓暮生,在韓暮生疑惑的注視裡幾乎是跪爬着來到垃圾桶面前抱着它吐。
韓暮生知道狀況不對,但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因為懷疑是自己的靠近讓沈朝聽不舒服了,于是連湊近他也不敢,當鹌鹑舉着裝有溫水的水杯等候沈朝聽的差使。
“不是你的問題。”吐了一會兒,沈朝聽好多了,接過水杯漱口,“我有一些……”他遲疑片刻,還是說,“接觸障礙。”
韓暮生蔫巴巴的:“對不起,我不知道……是因為現在都沒穿衣服嗎?”
沈朝聽想去安慰他,但現在有心無力,站在原地解釋:“對,所以穿着衣服的時候是沒問題的,抱歉……”
“不是你的問題,聽聽。”韓暮生看着他,“是我不知道你以前經曆了什麼,沒有及時了解你的身體反應,是我不夠稱職,不是你的問題。”
沈朝聽沒說話。
他緩緩放下水杯,眨了眨因為室内太潮熱而發澀的眼睛,有些困惑地想:他對戀愛中的誰……都是這樣的嗎?
他為什麼能做到這樣毫無芥蒂地向自己道歉……明明他差點吐在他身上。
為什麼純稚?
沈朝聽的心裡居然升起了一絲嫉妒。他飲下水杯裡剩下的水,走向韓暮生,在韓暮生擔憂的注視裡把手放在韓暮生的頭頂。
年輕人順從地低下頭,便于他撫摸時的姿勢更舒服。
“抱歉,今天……先回去吧。”沈朝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