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雍王,明日要和馭北将軍成親。
馭北将軍姓景?
姓景……
紀蘭舟的雙眼倏然間睜大,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離譜到不能更離譜的念頭。
他穿進了一部名為《大漠孤煙直》的雙男主劇本當中。
而小胖子口中的馭北将軍不正是《大漠孤煙直》的男主之一景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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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蘭舟從影十五年獲獎作品衆多,口碑極佳。作為史上斬獲國際電影節金獎最年輕的影帝,每年遞到他手中的劇本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當時,紀蘭舟隻大略看了一遍劇本就直接pass掉《大漠孤煙直》這部戲。
一方面,這部戲純粹是資方為了捧新人打着“雙男主”的擦邊設定麥麸炒cp;另一方面,制作方花大價錢邀請紀蘭舟居然隻是讓他作為特出“友情客串”。
紀影帝可沒功夫幫流量小明星擡咖。
《大漠孤煙直》的劇本也就被他随手扔在一旁。
他之所以能夠記住這個劇本,倒不是多感興趣,而是因為劇本中有一個和他同名同姓的炮灰角色——八皇子雍王。
雍王也叫紀蘭舟,戲份不多,還是個病秧子。
看劇本的時候紀蘭舟就曾吐槽過這點,畢竟他本人出了名的愛健身、身材好。
現在看來,他恰好穿成了被自己嫌棄的那個同名同姓的雍王。
至于即将和他成親的馭北将軍……
在紀蘭舟簡短的劇本翻閱中,他隐約記得原劇本中主角景樓出場的第一個鏡頭應該是策馬奔襲漠北開啟複仇大計。
怎麼變成要和他成親了?
一定是他忘了某個重要的環節。
紀蘭舟剛接受現實,腦海中混沌一片根本想不起任何細節,隻恨自己沒能将劇本看的更細緻些。
但穿進劇本這種事聞所未聞,又該如何提早做準備呢。
見主子眉頭緊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富貴心疼地說:“您本就身子弱,先把藥吃了吧。那馭北将軍是個醜陋粗鄙的兵武子,不值得您為了他賠上身子。”
聞言,紀蘭舟低頭看向那碗烏漆嘛黑如同墨汁一般濃稠的湯藥。
之前太醫的診斷他聽到了,沒啥大病,通俗點講就是營養不良導緻的虛弱貧血。
加之胖太監所說的内容,紀蘭舟确信原本的雍王是絕食後餓死的。
餓死……
紀蘭舟接過碗,将溫熱的湯藥一飲而盡。
苦澀的中藥味在口中蔓延開來,就和紀蘭舟此時此刻的心情一般。
堂堂當朝皇帝的親生血脈,受了點委屈居然就絕食抗議最後活活把自己餓死,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在特/權與資/本橫行的娛樂圈中,獨自打拼的紀蘭舟吃過苦、受過打壓,從籍籍無名的龍套配角到獨挑大梁的百億影帝摸爬滾打十幾年從沒放棄。
他始終相信,隻要命還在,堅持下去就一定有見月明的那天。
作為影帝的紀蘭舟等到了那天,而作為雍王的紀蘭舟居然因為一場不和心意的婚姻就放棄了生命。
攤上如此幼稚且無能的角色,紀蘭舟倍感無語。
環視屋内與現代不符的精巧陳設又結合原主的身世,在他看來雍王就和圈子裡那些吃不了苦、動辄買熱搜和通稿賣慘虐粉的流量藝人一模一樣。
“廢物。”紀蘭舟忍不住低罵出聲。
“爺?”
看着面前胖太監一副圓潤健康的模樣,紀蘭舟感到胃裡一陣翻騰如排山倒海般侵襲而來,幾天未進食的身體此時叫嚣着饑餓。
紀蘭舟懶洋洋地動動手指,說道:“給我找點吃的來吧。”
富貴一愣,趕忙爬起來驚喜道:“王爺,您可算是想通啦!”
“嗯,”紀蘭舟語氣平靜卻充滿妥協與不甘,“父皇賜婚天大的恩賜,我豈有不從之理。”
他眼眸低垂薄唇緊咬,長發散在臉頰兩側打出一片陰影,病态的膚色下藏不住的疲憊與哀傷,俨然一副心灰意冷後絕望木然的模樣。
主子受了天大的委屈還強撐病體領旨謝恩,富貴老淚縱橫忍不住擦了擦濕潤的眼角。
“小的這就差人備上幾道您最喜歡的好菜。”說完,富貴端着空碗小跑而去。
待門一關,紀蘭舟猛地擡起頭眼神中重新恢複神采,不見絲毫頹喪之氣。
開玩笑,紀蘭舟從業十幾年被黑鍋情商、人品、外貌,唯獨沒有被人黑過演技,演個喪眉搭眼的叛逆纨绔不是手到擒來?
藥渣殘留在舌尖,紀蘭舟咂摸着絲絲苦味的同時開始為接下來的日子做規劃。
如今看來這場婚事是定然躲不掉了。
紀蘭舟倒是不介意娶個衆人口中的醜男人,隻不過要娶的男人是終将離開的男主這點就很微妙。
男主究竟有多醜陋?
男主又為何、何時離開,具體的緣由是什麼?
男主和雍王成婚時劇情發展到什麼地步?
紀蘭舟的腦海中隻有并不能連接起來的片段,根本記不真切。
早知道要穿進劇本裡的話他絕對熟讀并背誦!
零散的記憶拼湊不出完整的劇情,面對并不明朗的前路紀蘭舟決定随機應變走一步算一步。
他擡起如今瘦得隻剩下皮包骨頭的手臂,盯着毫無血色的皮膚長歎口氣。
什麼成親、應對都不重要,此時此刻最應該做的是強身健體保存體力,至少不要像條快病死的細狗一樣弱不經風。
一想到這裡,紀蘭舟忍不住擔憂起來。
臨“死”之前他還在做基礎熱身重量的卧推,也不知道在健身房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有沒有給他的杠上多加兩片重量維持一下他的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