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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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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府外的寬街上裡三圈外三圈全都是人,不少好奇的百姓甚至爬上防火營的架子朝門口張望。

随轎公公急得滿頭大汗,馭北将軍不願下轎,若是誤了吉時就算有八個腦袋也不夠。

紀蘭舟鎮定自若,盯着攥緊自己的那隻手細細打量。

那是一隻漂亮的手,膚色呈健康的小麥色,手指修長有力,約莫常年習武因而骨節分明,手背上的筋絡緊繃,血管清晰可見。

“别緊張。”

紀蘭舟傾身向前,隔着簾子壓低聲音道:“放松,我有點疼。”

轎子裡的人動作明顯一頓,下一刻手腕上的力道洩了下來。

“扶着我。”說完,紀蘭舟改用手掌托住對方的小臂。

見雍王稍稍退後,轎夫連忙把花轎前段壓下。

轎簾掀開,一個高大身影走了出來。

紀蘭舟擡眼便正對上一雙如墨玉般深邃又淩厲的眸子。馭北将軍樣貌俊朗,劍眉星目,清朗俊逸,一身紅袍傲然而立,英氣逼人,不卑不亢。

雖然右眉角上有一道細小的傷疤,但根本不像傳聞中那樣醜陋可怖。

隻不過他長得确實高大,寬肩窄腰,高紀蘭舟一頭,襯得紀蘭舟像隻小雞仔。

紀蘭舟毫不掩飾驚豔的目光,向對方投去一個善意的微笑。

後者瞪了他一眼,搭在腕上的手立刻收了回去。

冬日冷風掠過臉頰,如刀尖般刺人,呼出的熱氣都變成水霧蒸騰,最終消散在灰蒙蒙的長空下。

景樓揚起下巴環視一周,最後将目光落在不遠處雍王府的牌匾上。

八歲随父親入軍營駐守漠北,征戰十年,本以為有機會保家衛國建功立業,卻沒想到一道聖旨将他留在京城,還賜婚雍王。

什麼抱負、功績都不值一提,今日他作為正君嫁入雍王府,此生怕是沒有機會再回漠北了。

堂堂馭北将軍竟然委身于體弱文人,一想到這裡,景樓不禁感到悲涼。

難道此生就拘在後宅之中了嗎?

奏樂聲啟,伴随着禁軍整齊的隊列,少了幾分喜氣多了些許肅穆和莊嚴。從雍王府正門到慶安殿一路鋪着紅綢,一眼望過去猶如火焰刺眼。

天上忽然飄起小雪,雪花紛紛揚揚灑落,落在屋檐上,灑在紅綢間。

新雪映新人,天地蒼茫下紀蘭舟和景樓并肩而立共同向前走去。

-

入了慶安殿後,紀蘭舟和景樓沒有拜天地高堂,但是繁雜的皇家禮節卻不能少,敬香、禮佛最終兩人跪在宣旨太監面前分别領過聖旨後才算是禮成。

雍王府邸院落複雜,走來走去折騰一番竟然已經過了未時。

隻吃了一頓早飯的紀蘭舟又覺得餓了,他偷偷瞧了一眼跪在身旁面無表情的景樓不禁佩服。

出了天香齋,紀蘭舟和景樓終于一齊被送入寝殿。

“天成佳偶遇知音,同甘共苦值千金……佳氣郁蔥長不散,畫堂日日是春風……”

富貴一邊說着吉祥話,一邊哭得稀裡糊塗。直到床上灑滿喜錢,他又将呈着酒盞的托盤遞到兩人面前:“王爺,正君……”

話音未落,一旁的景樓端起酒杯仰頭将酒喝了下去。

紀蘭舟輕笑,擡起酒杯同樣一飲而盡。

合卺酒,錦帳月圓花好,本該是浪漫缱绻的酒愣是讓兩個人喝出了上刑場的悲壯感。

富貴從旁看得是目瞪口呆。

喝了合卺酒,婚前禮儀算是到此結束。

紀蘭舟和景樓并坐在床上,屋内氣氛微妙又尴尬。

“王爺,”富貴的眼睛在兩人身上打轉,“該出去會賓客了。”

恰好在此時,門外通傳太子到。

紀蘭舟看向坐得筆挺的景樓,轉頭對富貴說道:“若我回來的晚,記得讓人給正君備些吃的。”

說完,擡腳離開了清心堂。

景樓可以在房裡松口氣,而他則要出去迎接下一個無聲的“戰場”。

-

婚宴設在樂道軒,共擺九桌。

還未走到地方,便有絲竹聲從樂道軒傳出。

雍王不善交際,加上常年卧床稱病不常上朝于是在朝堂上沒結識多少文臣,肯來的大都是看在太子殿下以及老國公的面子上。

紀蘭舟剛一進屋,便看到有一道纖瘦颀長又挺拔的身影負手站在堂上仿佛自成結界,周圍往來的文臣沒有人敢上前打擾。

龍紋金冠,鵝黃色的外袍,憑借這些特征紀蘭舟斷定此人便是當朝太子。

他忍不住加快腳步,迫切想要見一見這位太子。

不為别的,而是因為在穿越之前紀蘭舟接到的正是《大漠孤煙直》中“太子紀蘭庭”這一角色。

“太子殿下。”紀蘭舟走上前拱手行禮。

對面的人轉過身,一張陌生卻溫潤清秀的面孔出現在紀蘭舟的視野中。

還好……

紀蘭舟松了一口氣。

如果太子和自己前世是同一張臉那才叫驚悚。

起初他接到角色時隻知道太子是個正直純善的正派角色,出場極少,結局甯死不肯棄京城自裁東宮,其餘的劇本中并未多寫。

雖然如此,紀蘭舟仍舊下意識對紀蘭庭有所保留。畢竟他穿進來的時間點很奇怪,似乎是在劇本展開之前,此時一切都是未知。

隻一瞬,紀蘭舟便将臉上的表情潛藏,闆起面孔恭敬行禮。

聽到紀蘭舟的稱呼,紀蘭庭秀眉蹙起:“你還在怪我當初沒有為你在父皇面前為你直言?”

紀蘭舟敏銳地察覺到太子和雍王的關系不一般。

“不敢。”

“那你為何不肯再叫我一聲兄長?”

“兄長。”紀蘭舟從善如流地喊道。

紀蘭舟的轉變快到敷衍,惹得紀蘭庭不滿地深深剜了他一眼。

“罷了,”紀蘭庭歎了口氣,“我知道你還氣着,父皇賜的這樁婚事你不喜歡。”

“皇恩浩蕩。”

紀蘭舟垂着頭,語氣輕佻佯裝不悅。

紀蘭庭無奈地搖頭。自打陛下賜婚後,他這個弟弟就再也沒露過面,昨日還驚動宮中太醫入府診病,看來是被打擊得不輕。

再看紀蘭舟比往常更為消瘦的面龐,紀蘭庭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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