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紀蘭舟早早就醒了。
前世拍戲的時候他也經常熬大夜第二天照樣早起拍戲,這個習慣保留到了這具身體上。
身旁的景樓還熟睡着,紀蘭舟用手背探過額頭的溫度後松了口氣。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翻過景樓又将帷帳放下來,披着外衣輕手輕腳地走下床去。
富貴就睡在外面,聽到後動靜立馬醒過來:“王爺,您起來啦。”
見紀蘭舟穿得單薄,富貴趕忙拿過整夜烘在地龍旁的披風給紀蘭舟穿上。
暖氣迅速包裹住全身,紀蘭舟舒服地眯起雙眼。
屋外天還未大亮,屋裡隻有幾盞燈亮着十分昏暗。大雪昨日夜裡就停了,院裡傳來下人忙着掃雪的窸窸窣窣聲音。
“爺,要不要叫正君起來啊?”富貴說着朝床的方向看去。
紀蘭舟搖頭說:“不用,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景樓傷得那麼重昨天夜裡又高燒一場,就算是鐵人也受不了。
一想到這裡,紀蘭舟又忍不住在心裡默默辱罵宮裡那個想一出是一出的糊塗皇帝。
老皇帝怕夜長夢多,在馭北将軍進京三日後便賜婚雍王。
納彩、問名、納吉等婚前流程他們一應沒有,就連婚期也是随便找了個“吉日”匆匆定下,要多草率就有多草率。
本該在婚前進行的朝見也定在了成婚後第二日。
知道主子是在替正君着想富貴忍不住偷笑,看來王爺對将軍是真的上心了。他咧嘴說道:“那小的先伺候您洗漱更衣吧。”
富貴将外間的燈又燃起幾盞,屋裡頓時亮堂了不少。
按規矩,紀蘭舟新婚二日應當着紅色,但他執意選了一身石青色蝶戲蘭花紋绫圓領袍。
他必須要表現出對婚事的不滿才能騙老皇帝放心。
雍王敢做出絕食抗議的事,想來穿不合制的衣服也能幹的出來。
紀蘭舟站在原地任由富貴擺布。
他拍過的古裝戲不多,穿來之後才知道古人層層疊疊的衣物有多繁瑣,再加上一頭齊腰長發,真是要多麻煩有多麻煩。
富貴一邊為紀蘭舟束發一邊問道:“王爺,正君的嫁妝昨日擡進府裡之後我差人放進庫房了,您看安置到哪兒才合适啊?”
本想着若雍王不喜馭北将軍,那嫁妝安置在哪裡安不安置都無所謂。
但如今王爺對将軍上心,嫁妝的事富貴也不敢擅作主張。
紀蘭舟一愣。
老實說,除了清心堂以外他根本就不知道雍王府還有哪些地方能住人。
滿打滿算他穿過來才一天,除了昨日婚宴逛了逛以外他還沒有見過雍王府的全貌。
紀蘭舟想了想,說:“正君的貼身物件都拿進來吧,其餘的先擡進偏殿。”
富貴手裡的梳子哐當一下掉在地上,他惶恐地拾起梳子驚訝地看着銅鏡中的紀蘭舟。
“您的意思是讓正君宿在清心堂?”
“不行嗎?”
“行,行……”
富貴不懂,但是大為震撼。
要知道平日裡雍王時常病着連人都不愛見,卻能接受正君同床共枕。
莫非王爺大病一場真的開悟了?
富貴曾聽說坊間不少八字有緣的人生病時會被下凡路過的神仙救下,醒來之後就大徹大悟性情大變。想來王爺天子血脈,一定是大吉大利有仙人庇佑。
但願從今往後苦盡甘來,所願皆得。
紀蘭舟不知道富貴已經幫他把轉變的理由都想好了,否則身體裡換了個靈魂這種事說出去絕對會被當成邪祟趕盡殺絕。
待富貴将紀蘭舟的長發束好,窗外的天也亮了。
雪霁天晴,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縫隙照進屋裡。
“王爺,小的先去傳早膳吧。”
紀蘭舟點點頭,說:“今日朝見不知道要多久,讓廚房多備些吃的。”
富貴昨天已經見識到紀蘭舟的食量,連忙點頭。
“等下,”紀蘭舟叫住富貴又說,“再多給正君備一碗蒸蛋羹。”
“好嘞。”
富貴喜滋滋地離開之後,紀蘭舟也搭上披風起身出屋呼吸新鮮空氣。
院子裡的雪已經被掃幹淨,隻剩屋頂上白茫茫一片。
清心堂院子裡的池塘結上一層薄薄的白霜,周圍的植被卻還是青綠色的,尤其是牆邊的白芨沒有被雪壓垮頑強地向上尋找生路。
紀蘭舟是北方人,曾經在南方拍戲的時候見過這樣生機勃勃的冬日景色。
清晨的冷空氣沁人心脾,他深吸了一口氣頓時感到神清氣爽。
如果今後的日子都這麼悠閑的話似乎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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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樓是被怡人的飯香叫醒的。
他朝身旁摸去發現被褥是空的,昨夜裡睡在一旁的人不知道起來多久了。
窗外的天色已經大亮,約莫着已經是辰時。
雍王居然沒有派人進來叫醒他,竟任由他睡到現在?
病去如抽絲,景樓隻覺得身體仍有些疲乏。
昨天夜裡他沒能看仔細,此時掀開裡衣才發現他胸前和肩膀上纏着幹淨的繃帶。
景樓活動了一下手臂。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