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人的性命都可以罔顧……怪物……”
諸如此類的話數不勝數。
我對綱常倫理沒什麼想法。不過贊迪克于生物和機械一道确實造詣頗深,他介紹着自己在古機械群的發現,那些來自于逝落文明的技術,無比精确,令人贊歎。
他甚至給出了一份用機械零件給□□升級的方案。
從邏輯而言甚為完備,贊迪克拼接的機械部件能在一定元素力的驅動下活動,如果接入人體,且那個人能活下來的話,說不定真的能達到提升□□強度的級别。
不過我暫時沒看到贊迪克是否有提出解決排異問題和能源驅動問題的方法。
沒人在意贊迪克的方案。
教令院提出的六宗根源之罪,從人類進化之事道慢言奧秘而心無懼怕之事,此六罪乃是萬般罪責之根源,也是須彌學術界的禁忌。
贊迪克所行所為,其言論觀點,無論再精彩,再出人意料,甚至是此學派開天辟地第一人,都不能越界這六宗罪。
紅線之外,萬人指責。
學者們義憤填膺,又礙于風紀官在場不能直接上去揍人,不過贊迪克的發言很快被風紀官打斷,在贊迪克接受批評教育的時候,那些一肚子氣的學者都唯恐避之不及地離座退場。
我退得遠了些,好不在大門那擋道,很多人看到我都認出我是那個和贊迪克最近關系密切的家夥,咬牙切齒,但我一心當縮頭烏龜,他們也隻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離開,偶有路過會故意撞我一下,或者啐我一口的。
他們或許認為我和贊迪克是一丘之貉。
我既不敢還嘴,也不敢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任由這些人洩憤。雖然大家大部分的素質很高,不會和我這個“贊迪克的走狗”一般見識,但也會有想要教訓教訓我的,揉搡着我把我推到牆上。
“就是你是吧?和那個怪物當朋友的人,呵,一看也不是什麼好人。”
“怪物身邊的人哪裡有正常人,自然也是怪物。”
“我記得這家夥,好像是因論派的吧,聽别人說平日裡孤僻寡言,背地裡肯定也在偷偷摸摸幹那些不正當的研究。”
“頭發這麼長,是男的還是女的?”
帶着粗繭的手抓着我的頭發把我的臉擡起來,我想掙脫卻又被其他人給按住,被迫接受這群家夥惡心的打量。
那眼光,不像是在看人,像是在看什麼嘔吐物一樣。
“呃,是男的,眼神還這麼陰郁,真惡心。”
“怪物身邊的小怪物!”
我被推到地上,那些人不斷按壓我的腦袋,然後又抓着頭發提起來。
我感覺很疼,但他們人太多,我沒法反抗,也沒法逃離。
“你們在對我的人做什麼?”
贊迪克出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他眼神冰冷,一把抓住離得最近的那個男人,踹了一腳扔到一邊。
“不準打架!不準打架!”
風紀官攔住贊迪克,那些霸淩我的人也趕緊停手。
沒人會想當着風紀官的面違法犯罪。當然,贊迪克不在這其中。
贊迪克很生氣,他最讨厭别人動他的東西,即使隻是他身邊的一條狗,也隻有贊迪克自己能欺辱。
“怎麼,你們心懷不滿,卻不敢來找我本人對峙,是不想嗎?”
那群人心懷不滿,又不敢當着風紀官的面幹什麼,隻罵了一句:“怪物!”
贊迪克冷笑:“蠢豬看誰都是怪物。”
“你!”
“好了,都不準打架!散了散了!”
那些人一哄而散。
贊迪克伸手把我拽起來,眼神挑剔地上上下下檢查着我。
“你是啞巴嗎?還是傻子?别人都把你欺負成這樣了你還不還嘴不動手?”
我低着頭:“對不起,大人。”
贊迪克對我消極不反抗的态度十分看不慣眼,看起來恨不得給我兩腳,把我當場踹死在這裡。
他臉色扭曲着,沉默了一會兒,拽着我的領子把我掼在牆上,掐着我的脖子迫使我與他對視。
周圍響起輕聲的驚呼,似乎有人在幸災樂禍。
“嘿,狗咬狗!”
贊迪克惡狠狠地瞪過去,那些人避之不及地散開。
我的脖子又在疼了,本來就沒好,贊迪克還偏偏喜歡這麼掐我。
“塔德納,不準在外面丢我的臉,知道嗎?”贊迪克背着光,臉色恐怖。
“是,大人。”
“别人打你你就還手,罵你你就咬回去。你不是狗嗎?連這個都不會?”
“會的,我以後會的……嗚……”
“你的主人隻有我,知道嗎?”贊迪克如此說着,鼻尖幾乎和我的蹭到了一起。
我避無可避,鼻尖全是贊迪克的氣息,那雙銳利的眼睛,如同惡魔的血色雙眼裡映着我懦弱的臉龐。
“是,主人。”我忍不住哭出來。
贊迪克不肯放過我,伸手把我的眼淚用力擦掉,惡狠狠地威脅:“不準哭!再哭就把你眼球都挖出來!”
我吓得一哆嗦,強迫自己止住哭泣。
但脖子疼得要命,腦袋也一抽一抽得疼,讓人受不了。
“大人……”
“什麼事?”
“我脖子疼……”
贊迪克松開對我的桎梏,仔細看着我傷痕累累的脖子。那裡又是青青紫紫的一片。
贊迪克知道我是易留傷痕的體質,但每次都會忍不住來掐脖子,留下的可怖傷痕如同狗的項圈一樣,時刻提醒着我的歸屬權。
“呵,疼了才好,疼了才知道自己是誰的狗。”贊迪克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