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我再未見過疑似凱麗德溫的人,那日的相遇就如同幻覺一樣。
多托雷并未禁锢我的活動範圍,也不帶着我出去,隻是每天給我一些跑腿的工作。我每天要幹的活就隻是和新任【富人】的手下扯扯皮,想辦法多要點經費來。
我還見到了新任的【仆人】,是一位年紀不小的成年男子,單看外表的話或許和【隊長】的外貌年齡差不多大,隻是氣質上差得遠。
他看我的時候像是在打量一件死物,這讓我不太舒服。
“【博士】身邊又換了新的人來?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抓住了他話中的奇怪表述:“又?”
“你不知道?【博士】身邊的人報廢率可是出奇得高,我從沒見過能堅持哪怕一個月的人。”
“什麼叫‘報廢’?”
“殘了,或者死了,一般都是後者,你難道不知道【博士】的手段嗎?連屍體都看不到,過一陣子就會有新的倒黴蛋頂上去。”
我聳了聳肩:“聽起來不像是一個好差。”
【仆人】笑起來,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哈哈,你就這反應?上一個聽我說完這些話的人吓得要死,回去的第二天就自殺了。【博士】為這件事還警告了我一番。”
我有些無語。
“你真是個人渣。”
【仆人】敲了敲桌子:“放尊敬點,我好歹也是執行官。”
我從善如流:“好吧,您真是個人渣。”
“你這家夥,和【博士】一樣令人不快啊。”
他的反應不像是生氣或者被冒犯,也可能是因為對方段位太高了,我看不出來。
不過我也不是很在意這個。
我問他:“你在故意吓那些人,所以你說的那些是假的?”
“哪些?”
“關于【博士】大人的那些。”
“很遺憾,”他擺了擺手,“都是真的。看在你挺合我眼緣的份上,我再多告訴你一些事情好了。”
他的神情變得嚴肅了很多:“多托雷是個瘋子。我當然不是指他的那些試驗,那個東西人人都知道。我從上一任手裡結果這個位置的時候,那位大人在臨終前死死抓着我的手,讓我不要和這樣的人合作,否則,會跌入深淵。”
我稍稍有些動容:“凱麗德溫?”
【仆人】有些驚訝:“哦?你也知道那位大人?不過那位大人的名字已經成了一個禁忌了,她和【博士】做了禁忌的交易,後來反悔的時候遭受了可怕的報複,因為這件事,執行官的死亡後來被單獨列出法令來進行管理了。”
我不知道【仆人】的話有多少可信,按照這個家夥的惡趣味,他說的東西最多也就能信一半——他沒有理由對我這個剛見一面的【博士】的“新下屬”敞開心扉。
我沉默了幾秒,幹巴巴地回複一句:“是嗎?我從未聽說過這些。”
【仆人】輕笑一聲:“這很正常,執行官之間的龃龉,自然見不得日光。”
“其他大人沒有意見嗎?”
“誰說沒有意見?你看我不就意見大得很嗎?”【仆人】像是開玩笑地說道,“至于其他人,【隊長】久不在至冬,【醜角】大人是招攬【博士】的人,對他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至于其他執行官,席位在其之上的尚且無法管轄他,更何況是變動頻繁的更低席位。”
“至冬不是還有冰之女皇嗎?”
“女皇隻看重價值,不管這些。”【仆人】諱莫如深地笑笑。
我不說話了。
【仆人】拍了拍手下的文件,換上一副興緻缺缺的表情。
“走吧。”他說,“希望你能活得久一點。”
于是我開門出去了。
等反手合上門的時候我才想起來【仆人】問了我的名字,我好像都還沒有回答。不過既然他後來也沒再繼續問我,可能也隻是一時心血來潮,其實并不是很在意這種東西吧。
回去的時候,我的心有些亂。
這位新的【仆人】認識凱麗德溫,甚至關系并不算疏遠,不過他好像并不知道我的存在,當然這也很正常,畢竟我隻是一個昏迷了很多年的普通愚人衆副官。
他對多托雷似乎頗有敵意。
這是我唯一能夠确認的點,至于其他的,目前信息不足,我也很難推斷。
回去的時候多托雷正好也在,他正在看一份文件,甚至很是悠閑的樣子。
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好奇他戴着面具到底是怎麼看東西的。
隻這一眼就被多托雷注意到了,他放下文件,問我:“你剛才在看什麼?”
我低下頭,選了一個比較籠統的回答:“在看您。”
多托雷輕笑一聲。
“是嗎?你好像對我的面具很感興趣的樣子。”
我汗流浃背:“隻是從前沒見過您戴面具的樣子,比較好奇。”
“哦,這樣。”
他走過來,從我手中抽離文件,動作的時候似是不經意地擦過我的手背,沒什麼溫度的布料留下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我忍不住用另一隻手覆蓋上手背,緊了緊。
多托雷一幅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好奇可以直接看。”
我冷汗更甚,恨不得現在立刻張雙翅膀飛出去,越遠越好。
感覺自從多托雷犯過那個大病後,和他呆在一間屋子裡都是一種折磨。
不是針對身體的,而是針對精神。
我很想告訴多托雷“你需要支付我和你共處一室的精神損失費用”。
但我很慫,我隻能無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