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西姆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您的額頭,是磕到哪裡了嗎?”
我伸手遮住自己的額頭。
“應該是的吧。”我敷衍道。
看這家夥還是一副想說什麼卻不敢說的奇怪樣子,我有些失去耐心。
我問他:“我之前吩咐要送來的晶化骨髓呢?送來了嗎?”
或許是我的語氣不太友好,這家夥竟然怕得抖了一下。
“都,都送來了,塔德納大人,現在正在搬運呢。”
我揮了揮手,如同驅趕蒼蠅一般:“既然如此,你去幫忙吧,我還有事。”
“是。”馬克西姆如獲大赦,不多久就跑沒影了。
我有這麼可怕嗎?
想起馬克西姆剛才那如釋重負的表情,我莫名有些煩躁。
其實不隻是馬克西姆,最近,特指回到至冬之後的這幾天,很多人對我的态度都變得很怪,那群執行官另說,現在就連愚人衆的士兵和實驗室這邊的人,對我也是恭敬中夾雜着幾分難以言喻。
我想起【女士】的話,她說有“離譜的言論”傳出,是關于我的。
之後有空再查一下吧。
我如此想着,推開實驗室的門走進去。
多托雷正在裡面,身邊環繞着一群人,這些家夥都是至冬頗有名氣的學者,其中不乏早年出名的天才,隻不過在這裡,他們都隻是協助多托雷實驗的助手而已。
那些人看見我稍微騷動了一下,但很快平靜下來。
又來了。
這種奇怪的感覺。
我努力忽視這群人,走到多托雷附近,右手撫胸輕微彎腰。
“主人,晶化骨髓已經盡數運到這裡的,現在正在卸貨,我已經囑咐讓人送來部分到實驗室,馬上就會到。”
“我知道了。”多托雷說,“如此,有關測試晶化骨髓的實驗流程就這樣先定下來吧,你們按照要求去布置實驗器材。這樣的小事,不用我一步步看着吧?”
那些人惶恐地回:“是,大人。”
那群人很快散開,甚至不敢再朝這邊看一眼。
我直起腰,多托雷走到我面前,将我的頭擡起,說了一句:“張嘴。”
被多托雷接觸的地方仿佛有一陣電流穿過一般,我抑制住怪異的感覺,聽話地張開嘴。
多托雷檢查着裡面,過了一會兒,松開我,語氣裡多了些滿意:“已經完全恢複了,看來這種程度的損傷并不會觸發你體内力量的阈值,恢複速度依然是以正常線為标準。”
他又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太過用力地拍打皮膚會促進毛細血管擴張和血液充盈增加,表面在體表便是皮膚變紅。看來這樣最基礎的人類生理反應也并不會被算在‘快速自愈’的範圍之内。果然,與其說是‘無條件的恢複原狀’,更像是‘在經曆危及生命的傷害時産生的緊急自救’。呵,有趣的力量,判斷的基準是什麼?依照身體的無條件反射還是個體認知?”
我感到被完全看穿的毛骨悚然。
多托雷盯着我的大腦,如同呢喃般。
“如果切開大腦,你的身體還會快速恢複嗎?不不,如果是無條件反射的話,或許隻需要破壞腦幹和脊髓就能夠稍作檢驗。但是破壞腦幹和脊髓會造成運動和意識的障礙,想要修複也很困難……”
那隻撫摸着我額頭的手轉而按壓着我的顱骨,我有一種要被切開研究的錯覺。
這個家夥……
這個家夥不隻是說說而已啊!這個恐怖的瘋子好像真的有用我的大腦做實驗的打算!
草啊……
我幾乎是慌不擇路地把多托雷的手抓下來,讨好地彎着腰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卑微恭順。
我親吻着那隻剛才還在我大腦上找地方開洞的手,多托雷應該沒準備今天自己親自上手做實驗,所以戴着的仍然是日常那雙布料柔軟的手套。
我順着那分明的指骨親上去,多托雷沒有拒絕,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他隻是安靜地看着我,如同在觀察一件實驗品。
多托雷對我有别樣的欲望,這點,從前幾天的事,甚至是那次強迫的吻都可以看出。但我不清楚這樣的欲望能否支撐我憑借此改變多托雷對我的一些态度,甚至是更進一步,謀求一些利益。
我需要活下去。
為此,我必須要嘗試一下。
盡管,是在這樣的地方,這樣其他人都能看到的地方做這樣的事情……
我能夠感受到周圍偷摸看過來的眼神,隻是礙于多托雷在場不敢光明正大,但我不能顧慮這麼多了。
“主人。”
我幾乎是聲音顫抖地喚了一聲他。
多托雷似乎是輕笑了一聲。他抽出手,手指覆在我的唇上,頗具暗示性地按壓着。
“你看起來學乖了不少,塔德納。看來想要馴服你,需要的方式比較特殊。”
我的脊背一僵。
但好在多托雷看我的眼神至少不是在看一件行走的大腦切片樣本了。
這或許也能算一件好事……
嗎?
從多托雷那裡好不容易脫身後,我扶着門口的石柱,心髒的震跳聲幾乎如同在耳邊響起的一般,令我聽不到任何一絲其他的聲音。
嘴唇上殘餘着方才被按壓的觸感。
真是難以置信,多托雷竟然真的會任由自己被這種可笑的激素控制,竟然真的就那樣……
輕而易舉地放棄了對我的實驗想法。
我壓抑着喉嚨裡輕微的笑聲,想起至今與多托雷互相糾纏的記憶,不由得渾身發抖。
這太荒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