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年切片那裡出來後,我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确認從外表看不出來什麼後才出發去找多托雷。
多托雷在實驗室總部,當然,是指那個經過一次搬遷後的新總部。
離得距離有些遠,我花了一些時間才趕到。
門口的人見到我沒說什麼,隻是沉默着為我打開門。
實驗室裡沒有其他人,我隻看到多托雷一個人在實驗台前,手裡搖晃着一支試管。
聽見我進來,多托雷停下動作。
“你離開的時間似乎比我預計的要長。”
似乎是在問責,但語氣卻帶着點柔和,加上那身繁複的衣着,讓我下意識地想到了Theta切片。
見鬼……
怎麼會突然想起那家夥……
我輕輕甩了甩頭,整理了一下思緒,将門關上後放輕腳步來到多托雷身邊。
“抱歉,主人。事情比較繁瑣,我去了一趟Beta切片大人那邊的實驗室,為了……”
話沒說完,因為一隻手擡着我低垂的頭用力,我被迫擡頭看向多托雷。
嘴唇被按壓住。
“你見到Alpha了?”多托雷的聲音帶笑,“那具年幼切片的味道如何?”
像是被狂風卷過的叢林,我的心跳不由得加速。
“主……”
咽喉裡細碎的聲音被探入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攪亂,我仰着頭,腰處壓在試驗台的邊緣,堅硬的金屬硌得那處腰疼。
“在回收Theta的時候,我整理了一下那具切片的記憶,在裡面發現了許多有趣的東西。看來你與切片們相處得很好,塔德納。雖然,那具專門為你而誕生的切片似乎并沒能獲得你的偏袒,反而是Alpha……”
口腔内的手指在最深處攪動,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指關節曲張的弧度,眼淚因為疼痛充盈眼眶。
“專門為……‘我’誕生的切片”?Theta切片嗎?
“你真的額外喜歡Alpha,為什麼?那段愚昧的時期就這樣讨你的喜歡嗎?”
多托雷将手中的試管塞進我的口中,粗暴地将其中的液體灌進去。
毫無預料的動作讓我嗆了兩下,我痛苦地咳嗽着,但喉間的力道絲毫不減,強硬地撐開我的喉管往裡面灌入。液體雖然沒什麼味道,但在被吞下去的那一刻,身體開始泛起異樣的熱度,甚至連大腦,也像是被糨糊糊住了,暈乎乎地思考不過來。
耳朵嗡鳴着,隻餘多托雷的聲音。
“我有點吃醋了,塔德納。”
吃醋?誰?多托雷嗎?
開什麼玩笑,多托雷專門分享了那些記憶,難道不是想……
思考在此處截止,大腦很快就被急速升起的溫度燒得渾渾噩噩了,最後的意識裡,我似乎被按着跪在地上,腦袋被巨大的力度挾持着按過去。
這段記憶實在是過于模糊且混亂,等我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人被安置在實驗室的休息室内,全身上下,甚至是喉嚨,都帶着過度使用後的酸痛。
我撐着床坐起來。即使沒有燈光,我也能想象到身上那斑駁可怖的痕迹。
我試圖發出一點聲音,但喉嚨又腫又疼。
記憶……好像斷片了。
我想起多托雷強行喂給我的液體,難得地感到頭疼。
明明清幻劑的後作用現在已經基本不會出現了。
這算什麼?
處罰?還是警告?
總不可能是真吃醋吧?
那可是多托雷……
不知道為何,想起在實驗室多托雷的話語和态度,我不由得感到震顫,以及後怕。
但這樣的恐懼究竟來自何處,因何而起,我的内心又如同被迷障蒙蔽,想不清楚。
在多托雷身邊待的時日越久,我好像越看不清多托雷的内核,也無法觸及那被層層包裹掩飾的内心。
如今想來,【女士】說我在“逃避”,或許有一半的原因都來自于此。
多托雷好像什麼都沒變,但我卻感覺他好像,變得“陌生”。
“你在想什麼?很苦惱的樣子啊。”
熟悉的聲音傳來。
我身體一僵,床頭櫃上的燈被打開,我看見多托雷不知何時出現,手裡端着一杯什麼。
他沒戴面具,那雙猩紅色的雙眸便直直落在我身上。
我想起自己沒穿衣服,便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連半張臉都要被遮住。
多托雷似乎輕笑了一聲。笑聲太快也太輕,讓我懷疑是不是自己幻聽。
床邊陷下一塊,是多托雷坐了下來。離我很近,這個角度我甚至能看見襯衫下若隐若現的肌肉。
我默默轉移視線。
耳邊卻響起多托雷平穩的聲音。
“随便看。”他說,“需要我拉下來一點嗎?也好讓你看看自己的‘傑作’。”
“主……主人……”
臉上的溫度急速升高。
“呵呵。”多托雷心情似乎很不錯,他伸手,将還冒着熱氣的杯子遞到我面前。
“喝了。”
我下意識想起實驗室被灌下的液體,有些猶豫。
“嗯?怎麼不動?是需要我來嗎?”
“不……不用了,主人,我自己來。”
我有些慌亂地接過杯子,閉着眼嘗了一口。
熱的,甜甜的,似乎加了蜂蜜。
确認隻是正常的蜂蜜水後,我放心地喝完了杯中的東西。
喝完之後喉嚨确實好了不少,至少不會說話的時候都疼得仿佛吞了一百根針一樣。
我想要把杯子放在哪裡,看了眼床頭櫃,有點距離。以我現在行動困難的樣子,移動過去可能不是太好看。
就在我糾結的時候,手中一空,多托雷很自然地拿走杯子放在櫃子上。
“稍微感覺好點了嗎?”
“嗯……”
臉被撫摸着。
“雖然稍微有點粗暴,但也是為了讓你長點教訓。下一次,不要再離開這麼久。”
那雙猩紅的雙眸緊緊盯着我,仿若吞噬人心的深淵,連我的心神都要徹底奪去。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
“是的……主人。”
“睡吧,醒來之後再去繼續交給你的任務。”
“是……”
身體被放在床上,突如其來的困倦再一次将我拖入黑暗。
……
“副官大人,這是實驗室所有人員的名單,按照您的要求,以研究人員,護衛隊,實驗素體,和管理層人員為類别分門别類,個人的詳細資料都在上面了。”
我接過厚厚的一沓資料,對這樣高效且缜密的工作表達了贊賞。
“做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