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熟悉的住所,執行官的住處都會安排專門人員定期進行清理,所以即使在外執行任務很長的一段時間,也不會需要擔心衛生的問題。
用鑰匙打開門,我打開壁爐的運行裝置,随後上樓準備洗浴一番。
打開熱水,放滿浴缸,然後躺進去。溫暖的熱水完全包裹人的身體,讓人産生昏昏欲睡的困倦。
……
“醒醒,别睡了。老師都看了你好幾眼了。”
肩膀被人輕輕推動。我睜開眼,乍然直射入眼球的陽光讓我一時間被晃了一下,捂住眼睛躲避了窗外的陽光,我扶着頭坐起來。
身邊的人長相平庸,幾乎沒什麼令人可記憶的點,我在自己的腦海裡搜尋了一下,并沒有找到此人的記憶。
但我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刻意壓低。
“感謝感謝。我實在是太困了,剛才一不小心睡着了。幸好你把我叫起來了,我可不想被這門課的老師訓。”
“嗨,不用客氣,我們是朋友嘛。”旁邊的人如此回答,帶着自然的親近,“你不會一晚上沒睡覺吧?敢在這位老師的課上睡覺的,你可是唯一一個。”
“哈哈,其實應該是兩天沒睡了。一直在忙畢業研究。”
“厲害。小心猝死,朋友。”
無比順暢和自然的“朋友”二字被身邊的人說出,我下意識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卻又在心裡疑惑。
是朋友的話,這樣稱呼也沒什麼關系吧,我在矯情什麼?
撐着睡意聽了後半堂課,旁邊的人戳了戳我。
“你中午要一起出去吃飯嗎?”
“吃飯?”
“克拉斯學長的研究項目成功了,他又是我們這派賢者的親傳弟子,現在都說克拉斯學長以後也會繼承他老師的衣缽呢。為了慶祝,克拉斯學長準備了派對要請吃飯。你要去嗎?去的話我可以帶你。”
我皺了皺眉:“不了,我不太喜歡和其他人接觸。”
旁邊的人笑:“是嗎?這可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風,你以往不是很喜歡這樣的活動嗎?能認識很多人,還能白蹭一頓飯。”
我是這樣的性格嗎?
我下意識地覺得有些不對,但細想卻又找不出哪裡不對勁。腦海裡仿佛也閃過了許多記憶片段,都與這人所說的相符。
對後輩的關心提銜,對前輩的恭敬有禮,遊刃有餘。記憶裡的身影雖然模糊,但确實存在。
我扶額:“可能是太累了吧。我現在隻想回去睡覺,再熬下去就要猝死了。”
“好吧好吧。”見我态度堅決,旁邊的人不再勸說,“那我就一個人去了。”
我收拾着自己手邊的書和筆,将零碎的筆夾在厚厚的書頁裡,然後橫放進包裡。
身邊的“朋友”并沒有離開的打算,大概是派對的時間還早,他決定等我一起出教室,偶爾他還會說一些身邊發生的有趣的小事,我會應聲一下當作回應讓他接着下去講。
就在我埋頭收拾東西的時候,身邊突然傳來一陣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怎麼是他?這個家夥怎麼突然來這裡了?”
我擡頭疑惑地看着身邊的人:“誰?誰來了?”
“贊迪克啊,那個見習陀娑多。據說提出了要把人當成實驗體随意改造這樣的觀點,三十人團去他家調查的時候還發現了滿滿一牆的标本。咦,鬼知道他有沒有真的拿人做過标本。”
我看過去,在後門的地方看見那位一進門便引起喧鬧的中心。
平心而論,那是一位相當俊帥的青年,骨架來看的話應該還沒成年,但身量已經相當高了。一頭薄荷色的卷發,穿着教令院的服飾,那雙紅色的,猶如鮮血的眼睛在階梯的最高處俯視着下面的所有人,給那雙冷漠的眼睛添了點傲慢的氣質。
一個性格比較冷的天才。
我在心裡如此下了定義,但卻沒什麼不滿。
教令院從不缺少有天賦的人,至于那些萬裡挑一的天才,即使眼睛要恨不得長在頭頂上去看人,也不會有人覺得哪裡不妥,頂多不過是心裡嫉妒的人會在背後蛐蛐兩句。
但即使是那樣的人,在直面過天才的光輝後,也隻會夾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再也不出現。
随着青年的進入,教室裡還未離開的人都在偷偷看那人,甚至偶爾還能聽到一些不滿的抱怨和刻薄的猜測。
一個性格冷且名聲不太好的天才。
我默默在後面加上後面半句。
身邊的人語氣不算太好:“真是倒黴,竟然會在這裡遇到這個家夥。他不會是上次被賢者批評過後懷恨在心,準備拿我們派的學生開刀吧?”
缺乏邏輯的推論。
我在心中如此想着,但還是帶着驚訝的語氣問道:“批評?那是什麼?”
“你不知道嗎?就是他那個理論啦,被賢者批成是邪魔外道,還說要是繼續宣揚這種不為倫理所接受的理論的話,就要取消他見習陀娑多的身份逐出教令院。”
“至于這麼嚴重嗎?”我有些不以為然。
旁邊的人頓時神情變得有些緊張地拉住我的衣袖拽了一下。
“噓!可别在公共場合說出這樣的話。贊迪克現在的名聲可不好,要是被當作認同贊迪克理論的異端,小心被連帶着一起批判!”
我閉上嘴,聳了聳肩,不再繼續讨論這件事。
說白了,什麼贊迪克,什麼理論,其實都和我完全無關不是嗎?先忙好自己的生活再去關心别人吧。
與我相比,旁邊的人很顯然更關心這位“名聲遠揚”的天才。
“早點離開吧,我還想從後門出去呢。他要呆到什麼時候……啊,他動了,他看過來了!等等,他怎麼好像在朝我們的方向走過來啊?!”
身邊的人語調都要變形,我有些不耐煩地捂住耳朵。
“稍微小點聲好嗎?你離我太近了,聲音還有點大……”
“原來你在這裡。塔德納,我找了你好久。”
我愣了一下,擡頭,正對上那血紅的眼睛。
身邊的人快要尖叫了:“你!你來這裡幹什麼?等等,你剛才叫誰?”
贊迪克沒有理會旁邊人的喧鬧和恐懼,隻是死死地盯着我,像是結網的蜘蛛死死盯住獵物的視線。
我恍然生出一種被生拆吞吃入腹的錯覺,後背浮起淡淡一層汗。
“塔德納。”他又重複了一遍我的名字,“不是說好下課後要和我一起回去的嗎?我等了你很久。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