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着頭,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多托雷似乎沒有要問我解釋的意思。當然,或許更合理的情況是他會在一切結束之後私下再問我。
執行官的授職儀式并不會持續太久的時間,在冰之女皇親自為達達利亞佩戴上執行官身份象征的勳章後,儀式很快就進入了尾聲。
在結束之後,諸位執行官紛紛開始離開。
多托雷自然也在此列。
與【醜角】簡單打過招呼後,多托雷便給了我一個眼神,然後先行與我一同離開了。
在走出會場大門的時候,碰上了一個意外的人。
“請等一下,這位……”
方才還在場間的新任執行官走出來。
達達利亞看了眼我,然後将視線轉移到多托雷身上。
“你是,【博士】,對吧?我知道你,你席位很高,實力也很強。”
多托雷不為所動:“哦?你找我有事?末席。”
雖然語氣疏遠平常,但被刻意強調的“末席”二字總有一種在陰陽怪氣暗中嘲諷的意思。
達達利亞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來自同事的惡意。
“抱歉,打擾到你了。不過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想和你身邊的這位……”
達達利亞看向我,糾結如何稱呼我。
“這位……”
多托雷略微擡颌:“塔德納。我的副官。你找他有事?”
達達利亞撓頭:“我知道。你們很有名。我是指你,還有,塔德納。很多人都知道你們。”
多托雷一幅作壁上觀的姿态,我沒有辦法,隻好微微擡起頭,向眼前這位新晉的執行官做了一個一般标準的禮節。
“【公子】大人,請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塔德納’就好。”
“好吧。”達達利亞注視着我,“塔德納。你也不用一直用‘公子大人’這樣的名号來稱呼我,直接叫我‘達達利亞’就行了,這是我在成為執行官後獲得的名字。”
多托雷不再前視達達利亞的方向。我能感受到那存在感十足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一寸一寸舔舐。
雖然多托雷什麼都沒說,但我好像聽到了一聲冷笑。
我:“……您是執行官,對您這樣的尊敬的稱呼是必要的。”
達達利亞:“我以為我們之間應該不是‘執行官和下屬’這樣的關系?”
多托雷淡淡開口:“塔德納是我的下屬。與你,自然不是那樣的關系。”
達達利亞愣了一下。
“啊?”
我驚慌地抓着多托雷的手臂把他往身後推。
“稱呼的事情放在之後再談吧,【公子】大人。”我勉強露出一個笑,“您出來是找我有事嗎?”
達達利亞的視線在我和多托雷之間流連了一下,聽到我的問題,又很快被打斷收回。
“哦,隻是看見熟悉的人,所以打個招呼而已。”
我頓感汗顔。
“熟悉的人”……隻是上次短暫見過一面的也能稱之為“熟人”嗎?
達達利亞笑道:“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那麼多其他的執行官呢。說起來,可能除了【公雞】先生,我就隻對你還比較熟悉了。”
我:“……”
我尴尬地呵呵笑了兩聲。身邊多托雷的視線簡直如骨附疽,我隻能盡量強迫自己去無視。
“是這樣嗎。能被【公子】大人記住,實在是我的榮幸。”
達達利亞擺手:“你不用和我用這種語氣說話,我說過的。我找你其實隻是想和你打個招呼而已,剛才一直沒機會。”
“對了。”青年的語氣含着跳脫的笑意,“你上次給我的照片,冬妮娅看見後很喜歡,還托我問你拍攝的技巧。”
“隻是随手拍的而已。冬妮娅小姐如果喜歡的話,我可以去找找符合新手入門的使用拍攝技巧的書籍送給冬妮娅小姐。”
“可以的話就太好了。隻是需要麻煩你。”
“順手的小事而已。”我得體地回答,“打包好的書籍我會托人送到您手裡的。當然,如果您比較忙碌的話,也可以給我一個地址,我會讓人直接送過去。”
達達利亞婉拒了這個提議。
“不用這麼麻煩,直接給我就行。我替冬妮娅謝謝你,塔德納。”
我并不為此感到意外,畢竟後面的那個提議也隻是程序上的主動服務。達達利亞雖然看起來似乎對我的态度偏向正向,但出于對多托雷的提防,以及對家人的愛護,定然不會直接讓自己的家人接觸我。
無論如何,我的身上确實都套着一個“多托雷副官”的危險名頭,達達利亞倒也真不至于完全如表面一般的單純。我能看得出,他在接近我,同時也對我保持有警惕。
至于為何接近……
或許真的是因為上次的一面之緣也說不定?
說完這些後,達達利亞便向我告别了,臨走時他還對多托雷點了點頭,算是别過。
如達達利亞一開始所言,他特意趕出來似乎真的隻是為了和我打聲招呼而已。
真是難以理解。
等到達達利亞的身影徹底消失,多托雷才問我。
“照片?什麼照片?”
我頓了一下,謹慎地瞥了一眼多托雷的表情,确認從那平直的嘴角看不到什麼别的情緒後才開口回答。
“上次在被Beta大人請去實驗室之前,在湖邊遇到了【公子】大人。那位大人幫了我一點小忙,照片是作為回禮。”
多托雷沒再說什麼,隻是簡單地“嗯”了一聲。
“末席,最年輕的執行官……”多托雷語焉不詳地哼笑了一聲,“他可比你看起來的還要麻煩數百倍,不想牽連的話,還是遠離比較好。”
我微微一驚。
心中的直覺告訴我這或許是超出我應所知範圍的隐秘,于是識趣地閉嘴。
“是,主人。”
多托雷大概對我的回應還算滿意,語氣稍微柔和了一點。
“有一份實驗數據,需要你從Theta那裡取來。明天上午的時候去一趟吧。”
我低頭:“是。”
多托雷所謂的實驗數據,大抵是離開至冬前往楓丹之前将至冬這邊的實驗轉交給Theta切片負責的數據部分。
多托雷很少讓我在具體的某個時間點去幹某一件事,我明白多托雷大概是想在那個時間點暫時支開我一段時間。雖然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但多托雷并沒有打算讓我知曉的話,違背命令去探尋實在不是我應做的事情。
要遵守多托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