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含掌掴暴力情節(越寫到後面反而自己也忍不下心了,還是排個雷吧)
“庶務長大人,我想您或許更應該考慮一下自己的出場方式是否會對其他人造成驚吓和負擔。隻有志怪小說裡的精怪才會悄無聲息地從人的背後出現。”
我止住自己下意識反擊的動作,落到别人眼中大概是受到驚吓的人胳膊抽動了一下。但我很清楚這樣的僞裝其實瞞不過身後的人。
好在,這位不知因何原因找來的庶務長并不會因此感到被冒犯和生氣。
那隻獨露出來的,奇特的十字星眸坦然地看着我,看着我的右手。
“沒想到我在副官先生的眼裡竟然是食人精血的妖怪嗎?”凱亞笑了一聲。
我們此刻的距離實在是過分接近,以至于我能夠聽到那胸腔鼓動,震顫出愉快又刻意接近的笑聲。
我想要遠離,卻被凱亞先一步按住肩膀。
“稍等一下,副官先生。就算是這麼不待見我,也好歹先讓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異物長時間停留在身體裡可是會造成嚴重的損害的。”
“我想沒有這個必要,西風騎士團的庶務長大人。”我特意加重那個職稱,“和一名愚人衆行止過深可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特别是對您。以及,還請不要觸碰我,我不習慣和其他人接觸。”
凱亞舉起手,向我無辜地展示。
“抱歉,我還以為你讨厭的是被突然用力地拍肩膀。我下次會注意的,嗯……塔德納。”
我如願遠離凱亞的“桎梏”,雖然我并沒從後者身上察覺到想要控制我的意圖,就算是手掌搭上的時候,也能感覺到凱亞其實有在刻意控制力度不至于讓自己力度太大。
我凝視着凱亞的表情,讓自己後退兩步。
即使是因為身高而向下的視線,凱亞的臉上也從未浮現過類似于俯視的表情。
他向我輕聲詢問:“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嗎?塔德納。”
我回答:“如何稱呼我都是您的事情,我無權幹涉。”
“你是這樣想的嗎?但是我覺得至少要讓被稱呼的人感到舒适才行,比如,我倒是很希望塔德納在稱呼我的時候能夠直接叫我的名字。既不是‘西風騎士團的庶務長’,也不是‘庶務長大人’,隻要叫我‘凱亞’,就可以了。”
我:“……”
見鬼了,怎麼最近認識的人一個兩個的都喜歡我直接叫他名字?
我委婉拒絕:“我記得您好像并沒有對我之前對您的稱呼表達過不滿,不是嗎?既然如此,我想也并沒有理由更換對您的稱呼。”
“那麼,我現在感到不滿了。”
“……”
凱亞笑吟吟地看着我,欣賞了一會兒我無話可說的表情後伸出手。
“把手給我吧,我來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不用……”
“之前黑火案的時候,我需要向你道歉。”
我愣了一下,在腦海裡想了一圈才記起來凱亞所說的到底是什麼事。
當時黑火案現場,被抓住手腕逼問的時候。
凱亞趁着我沒反應過來的幾秒靠近我,陌生的氣息一瞬間近乎要将我完全籠罩起來。
他伸手抓着我的袖口的衣料将我的手臂拉過去,觀察着那被紮得不成樣子的掌心。
我下意識掙脫,卻聽見凱亞又說了一句。
“對不起,塔德納。”真誠而莊重。
我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攤開了手掌默認凱亞的動作。凱亞小心翼翼地隔着布料扶着我小臂,似是還在顧及我那句“不習慣和其他人接觸”。
碎片被隔着一層布帛扯出,尖銳的疼痛和傷口擴開湧出的鮮血讓我的手指抽動了幾下。
凱亞低聲說了一句:“得罪。”但手上的動作依然平穩堅定。
清除完碎片,凱亞迅速地拿出一瓶傷藥灑在我的傷口上,又拿出一張新的手帕将那裡包裹起來。
我沒有出聲,亦沒有拒絕。即使我完全清楚以我的體質,凱亞撒藥粉的速度估計還趕不上我傷口愈合的速度,多此一舉除了浪費藥物沒有任何意義。
在過往的無數次,即使胸腹被剖開,如果不去乞求也不會被準許縫合處理。
體内神秘而強大的恢複能量讓我的傷口能夠迅速愈合,不受毒物侵害,甚至讓我得以完成西西弗斯推動上萬次巨石也不曾完成的偉業——免除死亡的威脅。
但同樣的,我似乎不再擁有“成為常人”的權利。
即使是寥寥還算信任的下屬,以及知曉我特殊體質的執行官,也不會在我受傷的時候産生“哦,這個人或許需要一點醫學救助”之類的想法。
慢慢地,就連自己也不再關注。隻有那疼痛,依然像灼熱的火,燒得人心慌。
我很少會請求多托雷替我處理傷口,一開始是懇求一些止痛的藥物,在連止痛藥也被嚴格限制份額後,我嘗試将平時的藥物分量縮減下來備在那裡。
即使我知道這樣的行為被發現後一定會招惹多托雷嚴酷的懲罰。
但比起當下的疼痛,我更願意“铤而走險”一次。
手帕環繞手掌一圈,在手背上結成一個精緻完美的蝴蝶結。
直到離開凱亞,離開蒙德城,我還尚處在一點茫然之中。
我在蒙德城外找了一處水源,就近蹲下來解開手上的手帕,然後挽起一捧清水清洗雙手。
冰涼的河水從指間的縫隙滑落,從掌心滾過的時候渙洗掉上面的藥粉以及血迹。
真是奇怪。
明明傷口早就已經愈合了,掌心卻像是有一塊無形的燒紅的木炭在那裡一樣,燙得皮肉生疼,直要鑽進骨髓。
我看了那掌心幾秒,歎了口氣,從儲物袋拿出之前攢下的止痛藥往嘴裡倒了幾粒。
藥效立竿見影。
将藥瓶再完完整整地放回去,我又借着清水把凱亞給的手帕洗了一下,用帶的一堆邪眼裡翻出火元素的邪眼,烘幹後疊好,也放進儲物袋。
嗯……或許我也不該如此消極。
雖然多托雷對我的藥物管控十分嚴格,但他确實沒有限制過我的邪眼使用量不是嗎?單我現在帶在身上的邪眼量,威力就已經足夠我夷平一整個城池了。
我拍了拍臉,冷意灑在臉上讓我的思緒平靜下來。
回到愚人衆的駐紮地後,我率先去找了負責人交接與蒙德方的談判事宜。如果那位琴團長足夠聰明,就應該明白愚人衆借黑火案發難蒙德完全是另有打算。
要麼委曲求全,答應愚人衆征募青年的要求并附帶各種賠償,要麼,交出一個“犯人”,堵住愚人衆的發難。
當然,還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讓一位足夠位高權重的大人物開口放棄計較此事,立刻返回至冬。
比如……
站在贊迪克門前的時候,我的呼吸有些混亂,自失去耳飾後左耳的失重就一直橫亘在我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