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在一陣搖搖晃晃中醒來,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黑漆漆的森林裡不時傳出鳥叫聲。
“霍大叔?咱這是要去哪兒?”沈霖捂着昏沉的腦袋從木闆車上坐起來,對暈過去前的記憶還有點模糊。
“小雨醒啦,你這體質太差了,本來靈池就不大,真是雪上加霜。”拖着木闆車的貨郎惋惜地感歎着。
沈霖感覺有點失望,心裡開始擔心自己這麼差的靈池有沒有仙門會收。
“霍大叔,體質可以通過後天改善,那我這靈池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您給我說說吧。”沈霖現在就指望貨郎能給她提供一些好的建議。
“你是全屬性。”貨郎的聲音一頓,“可惜是一個靈池裡的全屬性,麻煩了,唉,你可以自己試試控制它們,心裡默想就可以了,讓靈力溢出到手上。雖然少得可憐,但總比沒有好。”
沈霖腦海裡出現了一個水盆大小的靈池,被隔開成五宮格,裡面湧動着五種顔色的液體。
五宮格?這不就是火鍋嗎?沈霖欲哭無淚,默默在心裡吐槽道:大饞丫頭,讓你一天天的想吃火鍋,這下好了吧,腦子裡真有了個火鍋。
沈霖試着從手心凝聚出一絲絲綠光,整個過程就想呼吸一樣簡單。
這就是她的靈力了!好漂亮的草綠色,生機勃勃,然後一會兒換個紅色,一會兒換一個藍色,玩得不亦樂乎。她的眼睛被光照得亮晶晶的,對手裡的玩意兒喜愛不已。
“有意思吧,恭喜你踏入修士的大門,省着點用,雖然等會兒也用不上你。等你以後有了儲存靈力的靈器,就能暫時彌補一下了,比别人多存儲一些就是了。”
看着玩得開心的沈霖,貨郎也不好潑冷水,還是個孩子心性。
“既然已經休息好了,就從車上下來。”
突然貨郎耳朵一動,随手把木闆車收回儲物器裡,擺手示意沈霖停下。沈霖學着貨郎貓着腰的姿勢,蹑手蹑腳地朝着說話聲傳來的方向走過去。
扒開灌木叢的葉子,發現有兩隊人馬在對峙,氛圍劍拔弩張。
“小子,把東西教出來,饒你一命。”黑色衣服的幾個人發出惡狠狠的警告。
“你休想,這寶貝本來就是先到先得的,有本事你們殺了我!”少年一隻手把女孩擋在身後,一邊用劍指着對面的一夥人。
沈霖有點緊張,這是遇到搶劫現場了?不是着急去進貨嗎?怎麼突然拉着她來聽牆角?而貨郎現在正蹲在黑暗裡,眼神裡散發着奇異的光,似乎是興奮。
兩方人已經打起來了,這場面,怎麼說呢,五顔六色的靈力被互相丢來丢去,沈霖想起了公園夜裡閃爍的彩燈。
“哥哥!不要!”少女凄慘的尖叫聲刺破了沈霖的心。
争鬥已經分出勝負,少年被黑衣男抓住按在地上,一把扯走少年脖子上戴着的項鍊,另外一隻手擰着插進少年胸口的劍,慘叫聲刺撓着沈霖的頭皮。
“我們不去幫幫他們嗎?”沈霖的雙手顫抖着,聲音裡充滿了恐懼和悲傷。
她沒辦法看到兩個活生生的人被虐殺在她的眼前,沈霖這才第一次真實地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殘酷之處,人是可以被随意虐殺的,她也會被這樣殺死。
嘎巴,一根弦斷了,這些念頭不斷地沈霖的腦子裡翻湧。
她會被殺死!她會被殺死!
心髒咚咚咚地跳着,耳朵聽不見任何聲音,隻有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沈霖感覺四周的黑暗裡都藏匿着猙獰的惡人,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就會竄出一個人,然後奪取她的生命和尊嚴。
沈霖驟然睜大雙眼,用手狠狠抓住貨郎的胳膊,結結巴巴的話從沈霖的嘴裡擠出來:“我,我救不了那對兒可憐的兄妹,我出去會被,會被殺死的。霍大叔,你能不能幫幫他們?就算是我欠你的,我知道你有能力救。”
“小雨,我們是來進貨的。”貨郎面無表情地掃下沈霖的手,“這一票很快就結束了,小雨别急。”
沈霖愣在原地,原來貨郎是這麼冷血的人,那他為什麼這一路上幫自己這麼多?因為老太交代過什麼?還是僅僅因為這是他倆之間的交易,隻能說是服務态度很好?
沈霖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在發抖,她站不起來了,這個世界讓她戰栗不已。
貪生怕死又弱小的沈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眼前的場景,兄妹倆的臉上都染滿了鮮血,她慢慢摘下眼鏡捏在手裡,低下頭,愧疚像黑霧一樣籠罩着她。
眼鏡像是一個開關,視野模糊的沈霖暫時屏蔽掉了這個世界,看不見也聽不見,逃避開,把自己死死地溺在河裡。
貨郎拍了拍褲子上的雜草,興緻勃勃地從灌木叢裡走了出去,這股子動靜把沈霖從自己的世界裡拉了回來。
原來沖突早已平息,兩波人都齊齊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本來站在勝利者位置的黑衣人一夥也死了,死不瞑目。
“小雨,你過來,不是說幫我進貨嗎?過來拿貨了。”貨郎對着沈霖招了招手,語氣愉悅,仿佛這不是殺人現場,而是他的後花園。
沈霖還是沒有戴上眼鏡,手裡的眼鏡腿已經被捏得變了形,她磨磨蹭蹭地跟上前去。
貨郎轉身注意到沈霖手裡的眼鏡,笑出了聲。
“你難道要一輩子不戴眼鏡了?既然入了門,就要學會習慣。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不是你死,就是他亡。實力,就是最好的通行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