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嚼着嘴裡的紅燒肉,頭也不擡地扒拉着米飯,抓着空隙向貨郎豎起大拇指。
貨郎沒吹牛,真香!就着這湯汁拌飯,她都能再吃兩碗。
大家吃完飯,坐在屋外的石凳上說說笑笑,風卷過,一陣沙沙作響。
沈霖湊到瑤瑤身邊小聲問道:“瑤瑤,偷偷問你個問題,不要告訴别人哦。假如有一種藥,救世良方,但是這個藥需要不斷用人命去換,該怎麼辦呢?”
瑤瑤思考了一下,側頭用手擋住嘴回:“我會選擇使用它。這個藥來之不易,既然已經造成傷亡,已成定局改變不了。那為什麼不好好利用這個藥呢?不然他們就白死。”
“然後想辦法改良藥方,如果實在改不了……”
瑤瑤把手放下,眼睛彎彎的,“藥是用來救世的,那就用滅世的人命去換好了。”
“好像是這個道理。”
沈霖看着瑤瑤黑白分明的眼睛,但是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小雨姐姐,我的休息時間結束,該去做每天的功課了。”
“嗯嗯,你去吧。”
看着瑤瑤離開的背影,頭上的絨花微微顫動,沈霖心中感慨萬千,孩子大啦,她真的老了。
她自己的年紀都快跟老媽一樣大了耶……
月娘拿着針線筐坐下,喚回了正在放空的沈霖。
“老遠看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在想什麼呢?”月娘抿了抿線問道,手上利索地穿針,捏着針在頭上騷了兩下。
月娘納鞋底的動作落在沈霖眼底,心裡更是五味雜陳。
“有點想家了。”
“你找到家人了嗎?”
“還沒有,但我一直在努力,我相信終有一天會相見的。”
月娘戴着頂針的手微微一頓,小雨這孩子雖然笑着,眼裡卻閃着淚花,一身落寞、悲傷、歇斯底裡,但也藏着樂觀和堅定。
作為一個母親,她看着隻覺得心酸。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你們肯定會團聚。”
“嗯,一定會的。”
沈霖晚上躺在被窩裡翻來覆去睡不着,記憶裡很多人的臉都模糊了,遲早有一天,她會成為一個沒有來處,也沒有歸處的人。
以後還是少來這裡吧,過于豐富的情緒會影響她做事。
第二天,沈霖抖落出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就跟貨郎和老太一家揮手告别了。
老太看着這擺滿一桌的補品、生活用品、米面糧油等等,對靠着門框的貨郎說:“她還是一點都沒變,你沒教好她。”
“是啊,我的錯。小雨孝敬您的,她有這份心,您就收好吧。”
老太讓月娘收好這些禮物,把拐杖靠在椅子邊上,握拳錘着久坐僵硬的腿。
“找到人了嗎?你要看好他才是,别再讓他逃出來惹是生非。”
貨郎傾斜的肩膀蹭了蹭身後的門闆,嘴上叼着的狗尾巴草上下晃動,話從牙縫裡擠出來。
“大概能猜到人在哪兒,過兩天我親自跑一趟。”
——
沈霖禦劍離開,既然新的聯絡器已經到手,開始愉快地搞事情吧!
在空中對着地圖找到最近的一個村莊,順着河灘看到不少拿着棒槌捶打衣服的老人家。
沈霖心裡有了主意,換了一身衣服,戴上草帽,先把臉圍住,剩餘的連帶着草帽一起纏上,把眼鏡框全都遮擋起來,隻留下兩隻眼睛。
她花錢請了大娘做演員,普通凡人對修仙者還是很尊重的,沈霖再三表示自己會把大娘安安全全送回來後,她帶着大娘上了飛劍。
“哦喲喲,我可以跟花娘吹噓了,這活了大半輩子要入土的人,竟然能遇到仙人,還能體驗禦劍飛行,真的是死而無憾啊。”
大娘扶着沈霖的一直胳膊,哆哆嗦嗦的,但又止不住興奮激動,一路話都沒停過。
沈霖幫大娘擋下風,盡量飛得緩慢一些,時不時應和着,大娘很快适應站直了身體,敢探頭從半空中向下看了。
她對大娘的說辭是,她想要考驗宗門弟子是否有一顆仁愛的心,大娘深感任務艱巨,于是積極配合。
守着幾條必經之路,沈霖和大娘遇到不少目标人群。
臨近目标前,沈霖背過身開始拆頭上的東西,連帶着眼鏡一起收進儲物袋裡。
手掌拂過臉,一張陌生的臉出現,紅繩消失。
她研究了很久的附靈集選集後,改良了面具上原本的附靈,現在面具不僅可以遮掩人的氣息,還能變換容貌。
沈霖扶着身體虛弱的大娘坐在路邊,沈霖一臉的焦慮,不斷四處張望,看見遠處幾個穿着統一校服的弟子露出一臉驚喜。
“求求幾位仙人幫幫忙吧,鄙人隻是一個剛剛入門的散修,無門無派,家中母親不隻為何身體不适,現在動也動不了。”
沈霖一個連滾帶爬,撲騰到弟子們面前,苦苦哀求,不斷作揖。
“道友别急,我們先幫你看看。”
“哎!謝謝您,謝謝,我一定在家中為幾位立長生牌,每日祈願幾位早日得道成仙。”
一位弟子大概探了探大娘的額頭,又用靈力檢查了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