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霍格沃茨特快在暴風雨中穿行，車輪碾過鐵軌的轟鳴，與雲層深處的雷鳴交織。

玻璃窗上，折射出包廂内的劍拔弩張。

當哈利，羅恩與德拉科的争執即将演變成魔杖對決時，敲擊門闆聲将他們從憤怒中拉了回來。

哈利擡頭撞見少女雙臂環胸的姿态，那雙與赫敏如出一轍的、看透頑童把戲的瞳眸，此刻浸着說不上來的冷冽。

“吵架别都堵在走廊。”斯圖西的嗓音有些幹澀，似是許久沒有說話般，而尾音裡蟄伏的命令語調，令她自己都怔忡片刻。

她如同上位者般垂眸掃視所有人，與哈利四目相對後才稍稍緩和。

“哦，抱歉。”克拉布似乎被吓住，笨拙地往包廂裡擠了擠，讓出走廊的一半空間。

高爾正要龇出獠牙，卻被德拉科·馬爾福一把推開。

“看來你找到了一個塞爾溫當靠山？”少年蒼白的臉上挂了嘲諷的笑，"暑假的黑魔标記是不是吓得你躲在盥洗室喊媽媽？"

斯圖西面上不見怒色：“她是我祖母，下次你最好稱呼一句‘女士’，你爸爸在稱呼方面比你要禮貌很多。”

“她怎麼可能是你祖母？！你明明是個，是個………”

未說出口的泥巴種卡在了德拉科·馬爾福喉嚨裡，他指着斯圖西好幾秒，最終憋出一句：“……沒見識的麻瓜鄉巴佬。”

蹩腳抽象的形容一下子逗笑了斯圖西，這也許是她今天第一次感到想笑。

“我似乎從未向你傾訴過家庭情況？順便一提，你貧瘠的詞彙量隻能刺痛包廂裡那兩個格蘭芬多脆弱的神經。”

斯圖西搖搖頭，目光越發悲憫：“三年過去了，為什麼你還像一年級一樣幼稚呢？”

“！！！”

一旁，包廂内的羅恩正将那件舊禮服長袍塞回行李，聞言指尖微顫，湊近哈利耳語："她該不是在偷偷罵我們？"

“也許沒有偷偷？”

她正大光明嘲諷了他們一句。

紅發少年擰起眉峰："她今天說話像被巴波塊莖汁液泡過似的………"

“像臨近考試的赫敏。”

。。

。

新學年的分院帽依舊唱着跑調的古老歌謠，而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的席位如期迎來新客。

瘋眼漢穆迪的假眼在眼眶中旋轉出不可思議的軌迹。

當那道金屬冷光鎖住斯圖西的瞬間，她後頸泛起仿佛被攝魂怪注視般的戰栗。

很讨厭。

雖然對方曾經是個出手比較兇殘的正義傲羅，但看上去實在是有些像變态狂。

想到這，斯圖西連忙給自己喝了一口冰水，制止自己對新教授的充滿惡意的揣測。

以貌取人可不是一件有禮貌的事。

沒有人為新來的教授鼓掌，大家都被他恐怖的樣貌吓到沒能反應過來。

鄧布利多教授介紹過新的老師，沒有在意沉默的學生們，他繼續講着那件不得了的新事情：三強争霸賽。

充滿危險，刺激，與英勇的比賽，因為太過危險而取消的比賽再次回歸，這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

隻是年齡限制在十七歲以上。

這事在禮堂激起千層浪花。

斯圖西漫不經心地用叉子戳着布丁，餘光卻瞥見禮堂裡另一張長桌旁，韋斯萊兩兄弟正暴跳如雷，差點就要站在長椅上抗議。

她當然記得，喬治隻差幾個月就會滿17歲，而現在的他，年齡不夠報名參賽。

奧黛麗注意到朋友托着下巴朝着一個方向發呆，她順着看過去後久違地翻白眼。

又來了。她的朋友也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蛋。

＊＊

**

回寝室的路上，旋轉樓梯台階突然轉動，縱然是斯圖西已經是個成熟的四年級學生，也還是摸不清這台階的規律。

樓梯仿佛要跳起華爾茲。

僅僅被台階第二次戲弄後。

斯圖西壓抑住想要瘋狂砸碎樓梯的沖動，呼出一口氣後索性倚着盔甲坐在石墩上。

當喬治從盔甲背後陰影中閃出來時，她正發呆地盯着手裡拿着的巴掌大小本子，數着上面訂了多少節線扣。

“嘿！”

不出意外，她又被吓了一跳，寒毛直豎手一哆嗦，本子掉在了地上。

她必須要強調，突然跳臉是她最難克服的一種恐怖故事情節。

“喬治·韋斯萊！！”

“太巧了，偶遇。”喬治晃着魔杖，“要不要我帶你走一條近路。”

下一刻，他忽然注意到地上攤開的本子正展示着他的側顔，喬治撿起畫冊時眼中迸出煙火般的光彩：“哇哦？"

斯圖西伸手去搶，他卻迅速把小畫本塞進袍子内袋。

“拿這個換。”喬治往斯圖西手裡塞了把顔色各異的太妃糖，“一些新品，你會喜歡的。”

“不要！你還給我。”

斯圖西揪住喬治的長袍，伸手就要去掏他的口袋。指尖剛觸到内袋邊緣，就聽見某人故作嬌羞的顫音：“呀，别這樣......"

斯圖西觸電般迅速縮回手。

喬治得逞的笑容像咬開滋滋蜜蜂糖時的果醬，她郁結的愁雲此刻仿佛都化成了渣渣。

“你可真是…”

旋轉樓梯的轟隆聲來的正是時候。

斯圖西想不出合适的形容，于是幹脆一把奪走對方手心的糖果。

她不敢看對方的表情，隻好快步跳上樓梯跑走。

**

再等等，再等等。

**

第二天風暴停息，大家研究着新學年的課程表。

貓頭鷹信使掠過禮堂穹頂時，斯圖西正望着奧黛麗拆開母親寄來的五瓶龍血和三罐龍肝。

“艾莉妮阿姨下次屠龍可以帶上我嗎？”

“……懶得理你。”

得到朋友的白眼，斯圖西心情舒暢，上手拿起龍血觀察它的光澤。

這讓她又想到了她的媽媽，不知道那封信寄給媽媽會不會讓她擔心，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因此影響了工作心情。

可惜，今年沒有家人會給她送東西。

斯圖西來不及難過。

一支沾着夜雨的金盞花突然橫亘在視線裡，花瓣上的露珠滴落在袖口，斯圖西嘴角漾起漣漪。

她扭頭去看，隻看見三個勾肩搭背的人嘴上聊着‘增齡劑’已經朝外走去。

等等，他們不會是要用增齡劑去糊弄鄧布利多教授吧？

。。

。。

平淡的生活繼續，瘋眼漢穆迪還是那樣讓人看起來有些害怕，斯圖西盡力避免着與對方四目相對。

隻是，能被稱為瘋眼漢的穆迪教授的确是有些有些瘋狂。

門庭擠滿了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