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暖日升至正空,江彌杉練完最後一組,才終于收起刀,轉身笑說:“時辰到了。”
輕風一縷滑過,李定卓一時恍神,:“擦汗。”
江彌杉拿出手帕,再悄悄擡眼瞄身邊的人,神色如常,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或許,是她猜錯了,李定卓興許沒有其他心思,秉持着奉旨的本心,盡職盡責,她感覺到那些,興許隻是荷爾蒙作祟下的錯覺。
江彌杉啊,江彌杉,清醒,再清醒一些!
心裡有了定論,江彌杉坦然了許多,擦着汗,思索今天吃什麼,還報恩情。
江彌杉問:“公子可備了菜食?”
李定卓:“我不知曉。”
吩咐周旺去辦的事,菜,他應該都備齊了。
江彌杉:“……”
也是,心情不好的時候,那有心思管這些。
:“那去廚房看一圈。”
:“好。”
*
宅院廚房的案台鮮少放的如此嚴實,周旺系着圍裙,時而切菜,時而瞧鍋煙漫漫,又擦幹淨手,去瞧菜。
李定卓當值時大多都是在京裡住,休沐時才回院子,口味又甚是挑剔,這些年,周旺都被鍛煉出來了,基本能做一兩道李定卓會動筷的菜。
聽見腳步聲,周旺還在砍雞的動作一停,:“大人,姑娘,你們來做什麼,午飯一會兒就做好,你們快去休息吧。”
江彌杉笑着走近,:“周伯伯,我來幫你。”
周旺忙放下刀,擺手:“那怎麼使得!”
江彌杉:“我都開食肆了,那還會在介意做些。”
周旺啊了一聲,驚詫地望着江彌杉,又望向李定卓。
江彌杉笑眼彎彎:“這道菜交給我,正好周伯伯也嘗嘗我的手藝。”
周旺愣了一會兒,見李定卓點頭,才退開,去切案台上的山藥。
江彌杉望着雞,冒出想吃全家桶的念頭。
江彌杉問:“周伯伯,有面粉和土豆粉嗎?”
周旺想了片刻:“有,我這就去拿。”
站在江彌杉身邊的李定卓開口道,:“我去。”
:“大人,在牆後的櫃子裡。”難得啊,大人下廚了。
江彌杉洗幹淨手,握刀砍雞。
廚房各自忙碌,李定卓站在江彌杉身邊,看她腌肉、裹粉。
她的手,似乎是有某種神奇地法力,無論何種食材,在她手裡,無論是何食材都會如鍍上層豔色、增一層香氣。
當目光又再次不禁上滑,落至多少一分都失色的面容之上。
素淨的面龐靜白似冬雪,一雙眉目又似夏秋日燦美,因而春日的生機生于她的一颦一笑。
如何看……
李定卓似又醒過神,倉促地收回目光,往後退一步。
江彌杉握着竹籃,抖動篩去肉塊上多餘粉,轉頭問:“怎麼了?”
李定卓眨眼:“嗆。”
周旺炒着菜,轉過頭:“大人,烹菜時,的确會有幾分嗆,不若大人去堂屋等候吧。”
江彌杉端着竹籃,轉身,深以為然:“一會兒暈……”
李定卓轉身離開。
廚房的油聲愈起,李定卓目中思慮千萬,站在前方的桂花樹下,金雲随風輕顫,洩下香風。
毋庸置疑,秦紹麒與江彌杉……甚是般配。
無賭、嗜酒、貪戀女色的諸多惡習,身世清白,自立門戶,又有政績,前途不可限量。
郎才女貌,這該是件喜事。
但,無法掩飾的是,看着他們走過時,是無法抑止的火噴湧而出,甚至,在未收到查報時,他已經知曉該如何勸阻……
展開查報時,他不過是多想了。
不過是,多想了······
興許,習慣了,就能平靜面對,坦然地望着江彌杉和另一個人說笑着共度餘生。
李定卓長呼一口氣,強硬的想法并未舒緩跳亂的心緒半分,反而,興許是太過強硬,緻使他的思緒團成一圈抵抗,誰也不肯退後一步。
:“公子,可以用飯了。”溫和似春日,輕易就能抓住他所有的注意。
江彌杉端着金燦燦的炸雞,香風漫漫,見李定卓站在樹下,若有所思地望着某處,滿腹心事的模樣,不免好奇。
什麼案子能将他難為成這樣?少見,的确少見。
李定卓未留神時,已經往前走了兩步,周旺兩手端菜走出,:“大人,可用飯了。”
周旺的目光又在大人和姑娘間流轉幾回,察覺出一絲不對勁,這不對勁是在大人身上,完全就是一副情窦初開的模樣,看姑娘的模樣,興許大人還未表露,不過按大人的性格,也不應該啊······
奇怪,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