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坦放緩腳步,就像從未奔跑過一樣,無聲地來到了庫洛洛面前。
“團長。”
“這麼快,路上沒遇到西索?”庫洛洛露出了微笑,“突然把你叫來是出了點意外。”
“沒有。意外?”飛坦已經看見了躺在不遠處的人,不悅地擰了下眉,“她怎麼了?”
“在發燒。”庫洛洛也一同看向沉睡的女孩子,側身讓開一條路,“不确定是不是能力到了界限。你有辦法确認嗎?”
“有。”
飛坦點點頭走了過去。
周圍很暗,洛可可卻白成一團光似的與一切都格格不入。她蓋着件西裝上衣,俠客和瑪琪則一蹲一站的呆在旁邊。
“不好意思,飛,我怕她半路想逃跑就動手……”俠客解釋着卻發現飛坦并沒有在聽,而是蹲下來沒有猶豫地用手掌捂住了洛可可閉着的雙眼。
眼睫毛戳在飛坦的手心裡,每次振顫都帶起一陣癢意,不由得讓他有點煩躁。緊跟着庫洛洛、俠客和瑪琪就注意到很淡,淡到近乎透明的亮芒從他的指縫中透了出來。
“能力還在。”飛坦說着另一隻手也有意無意地拉住了對方的左手,兩人之間的光圈變得越來越大,直到将洛可可全部籠罩後才慢慢停下來。
“這是?”瑪琪已經聽俠客複述過從窩金那裡得知的事。于是,她試探性地戳了一下,但就像空氣似的沒有絲毫特别的感覺。
“她自己本身的治愈能力。”
“但我們碰她的時候卻不會造成這種反應。”俠客像要驗證他的話一般,伸手摸了摸洛可可的額頭,“哇啊——已經降溫了!”
“…俠客,你準備就這麼把她弄醒?”
“哎,抱歉、抱歉!還是讓她睡着吧。”
“…衣服也是你的?”
“嗯?啊,你不說我都忘了。”俠客收回手,順便拎起洛可可身上的外套,“正好有點冷呢。”
“…下次别忘了。”
冷?
三月底的薩黑爾塔正是春天。瑪琪聽着飛坦和俠客壓低音量的古怪對話,瞥了地上的洛可可一眼,卻沒什麼興趣去說穿自己想到的事情。
相反庫洛洛直接問出了他的疑惑,“飛坦,你可以催化她的能力?”
“我還沒弄清原理。不過,抓住她的時候确實能喚起一些力量。”
“什麼時候發現的?”
“在流星街拷問過她以後。”飛坦挪開放在洛可可眼睛上的手,從後者體内發出的光便縮小了一點。
“那次的審訊…”庫洛洛換了個詞,若有所思地目光也停在了洛可可的左手上,“飛坦,你有命令過她什麼嗎?”
“…她治愈的速度太慢,所以,我要求一接觸到就必須發動能力。”飛坦的指尖掃過洛可可的食指指甲,觸摸起來早已和其他的沒有區别,至于最初的契機—那些她帶來的特殊滿足感—和眼下的狀況……并無關系。
“條件反射?”俠客略加思索,提出了不同的意見,“可她的能力明顯在變強,特别是雙子塔上。如果隻是接觸引起發動,這種單純的條件反射,無法合理解釋能力的增幅。”
“我說了,我也沒弄清其中的原理。”
“什麼線索都沒有嗎?”庫洛洛也學飛坦和俠客的樣子,一起蹲了下來,“從我把她給你已經過去很久了,真的沒有一點頭緒?”
庫洛洛的聲音依舊緩和,飛坦的答複卻漠然又冷淡,“團長想了解什麼?”
五個人中隻有瑪琪還站着,雖然看不見飛坦的表情,但光聽語氣就知道旅團裡的武鬥派心情不爽了。就算是團長,沒有充分的理由也不能任意踏足團員的私人領域。不過,庫洛洛并沒有在意,仍饒有興緻地觀察着洛可可的左手。
“比如現在你隻握住單手,她的能力範圍就變窄了。像這樣子,還有其他的細節或差異嗎?”
飛坦想起了親手求證過的能力與釋放的關系,但這點……至少目前他還不打算告訴任何人,“沒留意過。”
“是嗎?那——還有種假設。她每經曆一次重傷,能力就會變強一點。這種可能性有沒有呢?”
每個問題,庫洛洛都問得很自然。飛坦沉默片刻後,終于嗯了聲,“是會強上一點。”
“試過?”
“不是特意試的。”
“那就需要再試一試了。”
“為什麼?”飛坦眼底的暗影開始變得深沉,“難道團長要接受她提出的條件?”
“用能力換自由?”庫洛洛笑着搖了搖頭,“我也說了,那不是我需要的。飛坦,她藏着的秘密極有可能關乎到旅團的……按照她的說法,命運?”
庫洛洛說到這裡收斂笑容,一下子變得決絕冷酷起來,“無論那是什麼,我都要弄清楚。如果是對旅團有害的,就必須剔除。”
“她不願意說呢?”
“不願意?”庫洛洛像是對飛坦的話有點意外,重複了一遍才歎息,“交給你,總會問出來的。”
庫洛洛和飛坦之間仿佛繃着根無形的弦,随着一個個追加的問題而變得越來越緊。俠客甚至聽到了風中的震響,卻無暇去調解。因為他也看見了那幾道浮現在弦端,互相拉扯的等式。
受傷程度與能力增強的關系、承受力與守密的決心……哪一方的平衡會先被打破?哪一種可能性會成為現實?
他還在計算,飛坦似乎已經先一步得出了結果。之前反常的暴躁和不耐煩都消失得一幹二淨,整個人就像把淬煉了千萬遍的刀一樣鋒利。
“…什麼時候試?”
“等拿到寶石以後。”庫洛洛好像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般,重新站了起來,“你準備帶她回流星街吧?到時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