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物内所有的人都覺察了空氣中蘊含的奇特力量,也聽見了緊随其後洛可可悸動的哭聲。
前者并沒有引起過多的關注,大家都猜到了這來自于誰,并且比起在雙子塔上的效果更是差了數個等級。但後者……讓蜘蛛們不約而同的産生了種’出事了’的念頭。
芬克斯罵罵咧咧的踹開三樓樓梯間的門,信長站在四樓的走廊上撫着自己的刀,窩金撓着亂蓬蓬的頭發踏響台階,俠客臉上的微笑逐漸凝固,而飛坦則一言不發地加快了腳步。
但他們都沒來得及……當瑪琪松開手的一瞬,洛可可就沖了出去。
她沒有武器就隻能攥緊拳頭,指甲連同手指一起深深地嵌進掌心裡,幾乎快被拗斷了。拳頭像顆炮彈一樣直奔向庫洛洛的腹部,後者卻沒有動。一點點淺淺的笑容出現在庫洛洛的嘴角,似乎這一切正是他期待看到的。
“庫洛洛!!”洛可可發出咬牙切齒的嘶吼,她知道自己的這一拳就算擊中也不會對蜘蛛造成什麼緻命的實質性傷害。
可是她真的受不了!真的無法原諒!真的……真的想要報複!
庫洛洛一次又一次踩死她的弱點蹂躏,不就是想要自己這麼做嗎?
那麼,如、他、所、願!
洛可可壓上了全部的力量,拼着廢掉一隻手也要讓庫洛洛流血,讓他嘗一嘗痛苦到底是什麼滋味。她仿佛見到了自己的拳頭深陷進對方體内,在骨頭折斷戳破皮肉後,将森白的尖刺紮入庫洛洛的内髒……
然而,這一切并未真的發生。
成功的幻覺被排山倒海襲來的疼痛碾碎,洛可可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面前下起了血紅色的暴雨。在這片雨中,奇術師西索露出了涼薄諷刺的嘲笑。
“不可以對團長出手哦~”
“……ha……ha……”
洛可可張開嘴,可隻徒勞地發出了幾個空洞無意義的音節。脖子上迸發出難以忍受的疼痛,好像在被火灼燒,又好像是被荊棘勒住,她擡起手終于摸到了一張撲克牌。
傾斜的牌身大部分都沒入了皮膚,餘留下一條短邊正随着呼吸微微顫抖。指尖摳住撲克牌一角,洛可可下意識地想要将它拔出來,手背卻被人按住了。
“先别動,造成大出血會死的。”
“hu……?”
是這個人——洛可可的記憶連了起來。在剛才的最後關頭,恍惚有人從背後拉了她一把。若不是恰好緩了那麼一下,西索從側面襲來的撲克牌必會将自己的喉嚨完整切斷。
自己的味方還是蜘蛛的敵人?
他是誰?
洛可可忍不住想回頭,而對方似乎察覺到她的企圖,按在手背上的掌心向下溫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相信我的話,就按我說的做。”
那個人貼着洛可可的耳朵,從他身上傳來雨後森林樹木的清新味道,在此時此刻賦予人一種奇妙的安心感。于是,洛可可沒有反抗,順從的放下了手。
“很好,接下來我們該離開這裡了。”
後背随即靠上了一個寬厚的胸膛,聽着那強而有力的心跳,洛可可的意識開始漸漸模糊。在天地倒置被人抱起來的瞬間,她的眼角瞥見了從很遠……很遠的樓梯門後跑出來的人影。
四目相對的刹那,暗金色的瞳孔似乎睜大了一點……那裡面就好像盛着一汪月光。洛可可想着,眨動了幾下睫毛後,終于閉上了眼睛。
靜谧、安甯、虛無、絕望、空寂……描述黑暗的詞語有很多,洛可可卻找不到一個詞能貼切表達自己身處的這片黑暗。
這裡仿佛是海空交彙的地方。玄青色的天幕低垂,墨藍色的浪花翻滾。兩種不同的黑相互交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将她牢牢裹住,緩慢卻不容抗拒地拖往黑暗的更深處。
“a!”
冷汗順着下巴滴落,卻在碰到頸部的傷口前,被人極輕柔地擦拭幹淨了。
“你醒了?”
涼涼的毛巾敷在眼眶上,緩解了煙熏火燎哭泣後的腫脹。洛可可感受到了久違的舒适,雖然隻有些許但還是不自覺的嗚咽了一聲。
“不要說話,脖子上的傷口再撕裂會很麻煩。”
這是一位女性的聲音,有着羽毛的質感和陽光的芳香。當她把毛巾拿開後,洛可可一下子就認出那張臉——是奇多爾!
十二支、獵人協會……她得救了,但警察已經……
洛可可的眼睛裡慢慢浮起了淚水,它們一滴接着一滴滑落,流成一條小河打濕了鬓角的黑發。
奇多爾換了條毛巾,繼續耐心地替她抹去那些不斷湧出的眼淚,“你傷得很厲害,我代表獵人協會向你道歉。這種難度級别的任務,本不應該交由新人去執行!”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變得嚴厲,視線也從洛可可移到了站在床頭邊的男人身上,“帕裡斯通!你居然利用副會長的職務之便,私自委托超過本人能力的任務,必須要為這次的意外負責!”
“抱歉、抱歉。不過——幸好有金桑在,總算有驚無險的沒出大事呢。”
“你還敢說!!”奇多爾氣得将手裡的毛巾對準帕奇斯通扔了過去,“這一屆獵人考試,她從變态考生手裡救了考官,卻差一點被你害死!我一定要報告會長,絕不會再容忍你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