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裡斯通的套房位于賓館的21樓。
從那裡一步三階的沖到底樓,洛可可隻花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心髒因為高度緊張和劇烈運動而砰砰直跳,額頭上也挂滿了細小的汗珠。
大堂接待生好奇地看着這位突然急匆匆跑出樓梯間的客人,有些不确定該不該上去幫忙。
最近幾天因為獵人協會而多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住客。如果她是獵人,那就不用去多管閑事。但瞧洛可可一副氣喘籲籲,連站都快站不穩的樣子,實在不像那些超級厲害的獵人,接待生于是試探性地走近了兩步。
“這位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為您服務的嗎?”
“呼—呼——”洛可可撐着自己的膝蓋,一邊努力調整呼吸一邊問,“有出租車嗎?”
“您想叫車?”接待生露出了有點為難的表情。
“呼——沒有就算了,我自己去門口攔。”
洛可可說着就打算繼續往外走,接待生卻偷瞄着她的腿用更加不好意思的聲音開始道歉。
“小姐,真的很抱歉。雙子塔周邊一帶因為施工原因已全面禁止車輛通行,我們酒店門前的道路也包括在内。而且,這個時間段正是出勤高峰,就算去外面也不太好找到空車。如果您可以等的話……”
“那不用了,我趕時間。另外……”洛可可打斷了他,“我的腳也沒事。”
年輕接待生臉上閃過詫異的表情,可當他接下去準備為自己的失禮緻歉,面前的女孩子卻早已一瘸一拐地奔出了大門。
暖風卷着塵土和石灰的味道拂過洛可可的臉,消失在了鱗次栉比的高樓間。
昨夜她跟在帕裡斯通後面回來的時候沒有留意,現在酒店門外果然像接待生說的那樣看不到一輛車。
可即使這樣!
洛可可跺了跺腳,鈍痛中踝骨一圈的位置隐隐有些發燙。看來剛剛跳樓梯的行為還是太過魯莽了,她想着就要往與雙子塔相反的方向走去,不過才邁出一步卻又停了下來。
回頭望向陽光中殘損的建築,洛可可心底一塊最柔軟的地方忽然被觸動了——仿佛有人在輕輕地對着自己的傷口吹氣,絲絲縷縷的疼中滿是說不出的難過。
雷歐力……他會在那裡嗎?
将手插進衣袋,洛可可摸到了那塊還沒來得及洗的手帕。
去看看吧——她對自己說,就當是在離開薩黑爾塔前最後道一個别。而當她這麼想時,身體已經迫不及待的先做出了選擇。
“喂喂!那個小姑娘,這裡不能随便進來!”
擴音喇叭裡傳出的聲音讓洛可可縮回了正要往禁止入内線裡跨的腳。她站在一堆水泥磚塊前,有點緊張地向内張望。
“在說你呢——還看!”一個提着喇叭的大叔步履赳赳地靠了過來,“探頭探腦的,想幹嘛?”
“我……”洛可可連忙退開半步,跛腳卻不小心踢到石頭上,整個人都搖晃了一下,“……我是來找朋友的。”
“朋友?你朋友在那裡面?是工作人員嗎?不過,就連東館昨天都已經搬空啦。”
“他不是東館的工作人員……”
“哎?難道……”大叔順着洛可可的視線看向勉強還保留着原形的雙子塔,語氣頓時和善了許多,“小姑娘,我說你自己傷都沒好就别到處亂跑了。先去醫院啊、治療中心之類的地方找過了嗎?說不定對方已經被救出來了呢。”
“不是,他……”
“沒有找到嗎?可這都過去好幾天了,如果還在裡面的話恐怕是兇多吉少唉。”
眼看大叔臉上開始流露出同情的神色,洛可可覺得誤會有點鬧大了的時候,斜地裡一個驚喜的聲音響了起來。
“可可?!”
聽見這聲熟悉的稱呼,洛可可也不由自主地激動了起來,“雷歐力!”
“你怎麼來了?”雷歐力戴着安全帽,身上的白大褂到處都是斑斑點點的污漬,“這裡亂糟糟的不安全,等我換了班再……”
洛可可卻不等雷歐力說完,手越過黃線直接拽住了他的胳膊,“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隻要一點點時間就好。”
“呃,可是——”
“去啦,年輕人!”旁邊的大叔用塑料喇叭捅了捅雷歐力,“小姑娘都急成這樣了,也許有什麼重要的事呢?你是醫療隊裡的志願者吧,我替你去跟隊長說一聲,就算提前午休好了。”
“但隊裡……”
雷歐力撓了撓鼻子,在他身後方不遠處有幾個印着紅十字的帳篷。洛可可的目光掃過那片區域,慢慢松開了揪住他的手。
“是我不好,突然就這麼跑過來……”
“可可……?”
“啊,其實也沒什麼啦。”洛可可低下頭,從口袋裡拿出了手帕,“剛好路過就想來把手帕還給你而已。”
“就為這?”雷歐力皺了皺眉,“……是出了什麼事嗎?要不我……”
“沒有!”洛可可不由分說地将手帕遞給雷歐力,“什麼事都沒有,你别亂猜。”
握着手帕,雷歐力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那上面沾染着淚痕,處處都透露出不尋常的信号。
“到底怎麼回事?可可,你——”
“我要離開薩黑爾塔了。”
“哎,怎麼這麼倉促?!”雷歐力用手背遮住嘴,沖洛可可使了個眼色,“你不是還要做獵人協會的任務嗎?”
“嗯,臨時出了點緊急情況。”
洛可可回應的時候也沒有擡頭。她和雷歐力兩個人站在警戒線的一裡一外,中間隔着的仿佛是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說清楚!究竟是什麼緊急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