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可下意識地擡手想要去擦,但這一次仍是慢了西索半步。
眼角的濕潤被舔去,同時手邊一空,在她剛剛松勁的刹那酒杯也被對方端了起來。
“哎?西索,你說過會給我的……!”
“嗯~因為可可醬做的比我期待的還要好,所以,要加上獎勵才行~”
西索說着将杯子抵在嘴邊,幾乎一口全部喝下,然後……
仿佛有一團火焰,順着喉嚨流進了胃裡,洛可可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吐出的氣息變得灼熱,體表的溫度開始發燙,從舌尖到腳趾無一不在顫抖。
“唔嗯……”
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或者被烤焦了,可雙手卻仍舊緊緊地攀着西索的肩,不顧意志的反對,想要和對方貼得更近、得到更多。
更多的……
什麼?
“唔嗯……”
是任這場大火直接焚燒掉一切,還是在火海找出誰都以為不可能逃生的路?
洛可可的手慢慢摸到了塗着發膠有點硬的頭發。
“嗯哼~”
就像是不願意留下一絲空隙似的,雪白的手指插進紅發裡,用力按住了對方的腦袋。
“呼嗚~”
柔軟的舌頭不服輸地反堵回去,卻在糾纏中不小心讓美味的Bourbon漏了出來。
“啧啧~”西索捏住洛可可的下巴,和她分開了幾許距離,“可可醬,酒灑了呢~”
“嗯……?”突如而至的暫停讓洛可可不覺有些恍惚。她微微張着嘴唇,眼底滿是潮濕的苔藓。
“呐,這裡~”西索抹了抹洛可可的嘴角,将最後一點零星的酒喂進了她的嘴裡。
“嗚……”
“呵呵~”
聽見西索的笑聲,洛可可的表情卻更加茫然了。她試圖留下那根手指,可對方隻是如蜻蜓點水般停留了一瞬,就毫不留戀的離開了。
“西索……?”
“可可醬,一個吻的交易結束了呢~還想繼續下去的話,需要追加其他東西來交換喔~”
“其他…什麼東西?”
西索低下頭,附到了洛可可的耳邊,“你身上那些早該扔掉的矜持、正義感和驕傲。”
渾身滾燙的熱量退潮似的冷卻了。
洛可可的手還抓着西索的頭發,但和剛才情不自禁的亢奮不同。現在那一根根發絲戳在掌心中,就像無數細針紮進了皮膚……她想縮手卻做不到。
“那些東西……”洛可可眸子裡的水光消失,青苔化為了覆蓋一切的堅硬鱗片,“西索,你要去有什麼用呢?”
“嘛——那可可醬留着,又有什麼用呢~?”
這個問題太過尖銳,太難回答,洛可可一時陷入了無話可說的沉默。
可旁觀的第三、第四、第五者卻隻看見她和西索好像都沒有要接着做的意思,兩人間的氣氛也有些僵持。
之前一直看呆了的山羊胡最先怪笑起來,“咦,表演怎麼停了?”
“就是!親得那麼火熱,還以為後面有多精彩呢。小姐,是不是這家夥不行啊?”
洛可可聽見了一個從未聽過的聲音,仰起頭才發現是山羊胡的同夥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也圍了過來。
“肯定是這樣。”又一個猥瑣的說話聲響了起來,“我光是在旁邊看着都受不了了。嘿嘿,要不是不行,還能停得下來?”
“哈哈,真慘,居然那方面有問題。”山羊胡見西索對自己幾人的諷刺始終沒有反應,頓時膽子更大了,“小姐,别跟這種不懂憐香惜玉的人浪費時間了。到我們那兒去,除了有酒喝,還有其他很多好玩的。”
洛可可沒有說話。
在這些人眼裡,自己似乎是醉了。
醉到會被一個漏洞百出的謊言輕易騙去,任由他們恣意擺布……
她倒是也希望能醉成那樣,然而耐住酒精燒灼的神經,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的清醒。
西索帶她來酒吧的初衷裡,或許真的有過那麼一點實意是想要讓自己開心。
但那一點太少了,根本經不起試探,隻是幾句瘋言瘋語就踩到了淺淺的湖底……洛可可從西索腿上站了起來。
“謝謝。不過,我已經喝夠了。”
“喝、喝夠了?”山羊胡不滿地叫道,“小姐,你在耍我玩麼?!怎嘛——好聲好氣的邀請你,還擺起架子來啦。”
“不是。”洛可可垂下眼睛,搖了搖頭,“是我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少裝模作樣了。總之,今晚你要是自己肯過來最好,否則可别怪我……呃、呃……!”
山羊胡說着說着突然就像被掐住了脖子,嚣張的氣焰變成了嘶嘶的洩氣聲。
洛可可擡眸,果然看見奇術師指間夾着張撲克牌,鋒利的邊緣正切進山羊胡的脖子。
幾乎沒有經過什麼複雜的思考,她就意識到了這是西索無言的催促。如果自己不趕緊做點什麼,那這個人一定會死。
可當紅色的血液從醜陋的皮膚上流出來時,洛可可卻發現内心并沒有因此産生任何特殊的波動。
西索入迷地注視着洛可可的一舉一動,仿佛洞悉了一切。
“不許打斷她呢~不然我就隻能讓你說不出話了~但可可醬不喜歡紅色,所以……别再插嘴了哦~”
四周一下子變得安靜極了,洛可可甚至能聽見山羊胡瑟瑟發抖的哆嗦聲。
她閉了閉眼睛,終于呢喃般呼喚了一聲,“西索。”
“嗯~可可醬是準備要和我交換了嗎~?”
“交換麼……”洛可可望着西索,從沒有那一刻像現在這樣對他感到陌生,“我的矜持……在薩黑爾塔的酒店裡已經給了蜘蛛……而正義感也同樣丢在了實驗棟的地下……西索,你列舉出的東西裡,我如今就隻剩下驕傲了……你還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