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随時都必須面對更大的刺激、更多的麻煩時,一些不那麼重要的記憶便在無意識中被遺忘了。
室内拉着窗簾,但從靠近地闆的底部,卻有一縷光透進來如聚焦燈似的照亮了一小塊空間。就在這樣半明半暗的環境裡,洛可可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她揉了揉眼睛,第一時間内有些不明白這是哪裡。
而等她想起眼下呆着的地方是友客鑫的酒店後,又再多花了十幾秒才接着回憶起昨夜酒吧裡發生的事,以及在那之後自己是怎麼被西索帶回來的。
西索抱着她像風一樣掠過城市上空,高高躍起,輕輕地落下。地面上萬千燈火仿佛是無數星星的倒影,自己則聽着耳邊心髒的鼓動,幾乎看得入迷……
“可可醬~”
直到身後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洛可可才終于找回了最後一部分記憶——
她和西索,說不清是誰先主動的,也說不清自己有沒有拒絕。可能就真的隻是沒有考慮過其他選擇,又或者是在某種暗默的了解下,極其自然地躺到了同一張床上,繼續疏解在包廂裡兩個人都沒有徹底滿足的欲·望。
“可可醬,睡得好不好~?”
西索的呼吸拂過洛可可的脖頸,撓得她有些癢癢,“别貼這麼近……”
“唔~可可醬又變冷淡了。”
“我一直都是這樣……”
“才沒有哦~”西索緊了緊攬在洛可可腰上的胳膊,把她往自己懷裡拖近了一點,“可可醬哭着對我說還要的時候,可熱情得不得了呢~”
洛可可一下子轉了過去。
“西索,你和我都是成年人,對自己做過的事,我不會否認。但可不可以請你以後不要總是動不動就提起來呢?這隻會讓我覺得你……膚淺又無聊!”
最初西索隻是從背後抱着洛可可,現在則變成了兩個人面對面貼在一起的姿勢。洛可可每說一句話,氣息都會擦過他的鼻尖……狹長的眉眼挑了起來。
“小貓咪長大了~”
“西索!”
“呵呵~好啦~我保證以後這些話隻在可可醬’哭’的時候才會說~”
盯着那雙發亮的眼睛,洛可可出其不意地吻住了西索。
那常常說出讓自己臉紅心跳的話的唇瓣很薄,隻是輕輕舔上一下就配合的張開了。把舌尖悄然滑進去,在越過齒壁後觸碰到了對方的……
洛可可含着、咬着、吮着、糾纏着,大膽地用出了她會的、她被教授過的全部技巧。然後在西索發出低沉與不滿的喘息,想要掌控節奏、攻略回來時,毫不留戀的退了出去。
就像之前他在酒吧裡對自己做過的那樣。
“西索,這件事上選擇權在我。”洛可可抿了抿漾着水光的嘴唇,“你…你不過是目前對我來說,最、最方便的……工具而已。别得寸進尺,别逼我提前毀約!”
工具人——西索尚未閉上的嘴,轉而翹了起來。
“唔呵呵呵~冷漠的可可醬~真是不錯~我簡直迫不及待下一次為你提供’念能力’的機會能快點到來了呢~”
“…………”
洛可可沒有再說話。這種程度的口頭便宜聽過也就算了,她并不會放在心上。反倒是剛才自己那近乎魯莽的舉動,不禁讓人有些微妙的後怕。
她想在懸崖前刹車,但其實是不是已經來不及了?
西索會不會早已看穿了她的虛張聲勢?
可那些不能被人發現的害怕、心虛和不安……若再要向後退的話,就真的沒有地方隐藏了!
沉默地用床單裹住身體,這一回洛可可沒有謙讓地先進了浴室。
她不管西索會怎麼想,一把鎖上門後在将花灑開到最大的同時,就靠着牆壁蹲了下來。
距離逃出薩黑爾塔首都已經過去了半天一夜,這段時間說長不長,卻也未必不夠帕裡斯通和蜘蛛找到線索追上來了。
更不用說雖然與外面那位奇術師建立了合作關系,可那就跟搭在沙子上的海市蜃樓沒什麼兩樣,根本經不起一點波浪的拍打。
他會帶着自己到什麼時候?
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呢?
是繼續按計劃留在友客鑫,還是馬上離開去下一個地方……?洛可可用力捶了下地闆,她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麼!
永遠在疲于奔命的躲避,始終得不到一丁點回家的希望。
熱水如同雨點一樣沖刷着脊背,皮膚慢慢變紅,漸漸地發燙……門外突然響起了好像西索的聲音。
洛可可立刻調小淋浴的水量,擡頭看向了浴室的玻璃門。
“西、西索?不許進來!”
“可可醬,你沒事吧?”磨砂玻璃上映出了一個高大的人影,“你在裡面很久了,我隻是有點擔心。”
“我沒事!很、很快就好。”
但那道身影不但沒有走開,反而離得更近了一點,紅發似乎是直接抵在了門闆上。
“真的嗎?”
“是真的!我隻是……我隻是……”洛可可不知不覺咬住了自己的嘴唇,“需要那個……清理一下……”
這個回答似乎出乎西索意料之外,他怔了怔才再度開口。
“要我幫忙嗎?”
“不要!”
“那好吧。”門框被确認般敲響了兩下,“有事就叫我,我在外面能聽見。”
“嗯……”
洛可可妥協了,卻不能肯定西索是不是真的會走。她懸着一顆心,一直等到朦胧的影子完全消失,才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細細的水柱從頭頂澆落,比先前的驟雨更令人喘不氣。
然而,洛可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緊張什麼,是西索會滿不在乎地闖進來,還是像現在這樣不進來……
又磨蹭了一會兒,她才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走出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