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意外來到了異世界,最先會做什麼?
作為幻影旅團的蜘蛛腦,夏爾南柯·流星的選擇是了解這個世界。
和洛可可’暫别’後,他就前往公共圖書館,用在快餐店’暫借’來的ID卡,辦理了閱覽證。
從正午過去不久,直到黃昏時分暖橘色的陽光籠罩住滿桌的地圖、曆史簡介以及各種’犯罪須知’才停下翻動書頁的手指,若有所思地摘取了鼻梁上沒有度數的眼鏡。
民法96條(詐欺罪)、709條(竊盜罪),刑法155條(公文書僞造罪)、204條(傷害罪)、261條(器物損壞罪)……
這、個、世界由相對穩定的秩序和相對公平的規則構成,看起來和他、們、的世界并沒什麼不同,包括大陸闆塊形狀、V5,甚至流星街都有類似的存在。
除了,念能力。
還有,洛洛提及過的’飛機’。
嗡——
安靜的閱覽室窗外,一架’飛機’恰巧破空而過。
看着逐漸遠去,越來越小的銀灰色物體,俠客就像圖書館裡那些看書看累了的人一樣,閉了閉眼睛。
見到洛可可的那一瞬間他确實什麼都沒想,隻是本能地做出反應。可當他真切握住了對方的手腕,腦海裡直接響起了鋪天蓋地壓倒一切的警報。
不要放手。
不要再放手。
不要……
刑法第130條,住居侵入罪。
刑法第220條,監禁罪。
“……第249條,恐吓罪。”俠客拿出洛可可包裡的手機,看也不看按下了關機鍵,“警察來了,大約會控告我這些罪名吧。不過大部分都沒有證據,即使定罪,最多幾個月我就能出來再找到你。”
洛可可完全不明白一分鐘前還很正常的’男朋友’為什麼會突然發瘋,更想不通正抓着自己的男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但這些都不妨礙她理解眼下的情況有多危險,努力地逼自己保持冷靜。她深吸一口氣,壓下了聲音裡的顫栗。
“俠客,你……你們是什麼人?想要錢,還是……”
“啧。”
一聲冷笑打斷了洛可可,同時肩膀上也傳來一股力量,将她扭轉成了面對俠客,後背……緊貼住另一具胸膛的姿勢。
“裝傻呢。”
來自他人溫熱的吐息拂過耳畔,洛可可條件反射性地瑟縮了一下,想要偏頭躲避卻被一隻手捏着下巴硬掰了回來。
“唔……”
女人咬住的嘴唇被迫松開,漏出了一絲壓抑的呻吟。俠客扔下手機,按了按額角。
“阿飛,她是真的不記得我們了,不是假裝的。”
“那又怎麼樣?既然你的方法不管用,接下來就該試試我的了。”
飛坦邊說邊換了隻手,繼續扼住洛可可的脖頸,強制她必須擡着頭,仿佛落入蛛網的獵物,仰視主宰自己命運的蜘蛛。
俠客不贊成地咳了一聲,“飛坦。”
“你想插手?”
洛可可看不清俠客臉上的表情,眼角餘光隻能隐約掃見他的金發。可她聽出了對方語氣裡的變化,領悟到或許’求他’才是目前打破困境的唯一辦法。
“俠客……”她謹慎地開口,不想刺激到背後那個叫’飛坦’的男人,“你說過,你不是壞人……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告訴我,我能幫的一定……”
“一定什麼?”
男人的聲音就像一塊冰,貼着洛可可的脖頸,從襯衣領口一直掉到胸前,她忍不住抖了一下。
察覺到掌心下傳來的顫抖,飛坦嗓音低沉地笑了,“一定幫?好啊……那就告訴你,我想要什麼……”
單數第一人稱。
一瞬間,洛可可僵住了。
那塊冰停在她心髒的位置上,所有血液似乎都凍結了。
“你……想要什麼……”
洛可可每個字都說得無比艱澀,強裝出來的鎮定就是裝出來的,如同脆弱的氣球被戳破,隻剩下一地幹癟的殘片。
飛坦松開了洛可可,看着她跌坐在地上,蹲下來,伸出一根蒼白的手指慢慢撫摸她冰涼的唇。
“害怕嗎?”
被指腹觸碰的地方仿佛某種冷血動物爬過,洛可可不敢說話,感覺自己隻要張嘴,對方的手指就會擠進來,捉住她的舌頭,強迫她說一些她不想說的話。
然而她沒有動,甚至連呼吸都不敢頻繁,男人按在下嘴唇上的指尖卻開始用力,撥開唇瓣,碰到了後面緊緊咬着的牙齒。
“呵,你在害怕呢。”飛坦又笑了,一顆顆,慢慢摸過潔白的牙齒表面。
而這一次,漫長的對視終于讓洛可可有時間看清了男人的長相。
和陽光型的俠客不同,他看上去陰郁且殘忍,大半張臉被一副骷髅面罩遮住,露在外面的隻有一雙狹長的眼睛。此時此刻正微微眯起,好像毒蛇吞吐着蛇信子。
“怕什麼……這裡又沒有地下室,我也不會跟你計較,你和……他的事。”
他?
誰……
俠客……?
洛可可的眼神下意識地飄向窗邊,但還沒有捕捉到俠客的身影,就被人掐住臉頰擰了回來。
“怎麼,想求他救你?”
再次對上男人的視線,洛可可發現對方眼底的笑意不見了。
盡管那是一抹很淡,比起愉悅更接近諷刺或不屑意味的笑,然而當它也消失了,她才驚覺面、無、表、情、的、飛、坦有多恐怖。
空氣裡充斥着讓人窒息的沉默,鬼使神差地,洛可可搖了搖頭。
“飛……”
她似乎忘了自己還被禁锢着,一雙黑耀石般的眼眸深深回望着後者。
“我沒有想求他……我……可以求你嗎?”
No.6極其罕見地比No.2更快反應過來,倏地伸出手,像是要阻止可憐的獵物主動跳進蜘蛛的陷阱。
“洛洛!”
“……可以。”
俠客還是沒能抓住洛可可。
雖然在這個世界,是他先找到了她,但旅團的戰鬥隊員顯然要比情報專家來的經驗豐富。壓迫性極強的念氣翻湧着襲來,趁他顧慮猶豫的刹那,嚣張地把人先擄入了鬥篷之中。
“飛!”
“我有話要單獨問她。”
飛坦将輕飄飄的身體扛在左肩上,回頭時目光從同伴臉上掠過,挑了挑眉。
“你想跟着一起來?”
視野一片漆黑,洛可可終于回過神,就聽到了俠客沙啞的聲音。
“阿飛,洛洛現在隻是個普通人,你……”
“普通人?”
隔着鬥篷的說話聲非常輕,洛可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直覺他們在’争執’的應該是什麼很重要的,和她有關的事。
扣在腰上的手腕卻突然用力,和男人輕緩的語調相反,仿佛這才是他真實的态度。洛可可忍不住抽了下小腿,在頭重腳輕的感覺裡聽見了第二句反問。
“你是說,她麼?”
今天是周五,接受俠客的邀請後,洛可可在家族群裡報備了晚上要去朋友家住,明天一起渡周末,估計周日才會回家的消息。
也就是說,父母最快會在連續兩天都聯系不上自己後嘗試尋找,她需要堅持到他們報警,等警察開始調查後繼續拖延時間,直到幸運地被人找到。
是的,這是最幸運的結果,而最糟糕的可能……
洛可可趴在飛坦的肩膀上拼命反抗,從察覺他挾持着自己走出客廳的那一刻起,就好像瘋了一樣一邊尖叫,一邊對着強盜又捶又打、又踢又踹。
他要帶自己去什麼地方?
她不能離開這裡太遠,手機已經被俠客關機了,最後的信号定位是她目下能抓住的唯一的希望。
拳腳雨點似的砸在對方身上卻仿佛被大地吸收般無聲無息,嘶聲力竭的求救也石沉大海全無回應。洛可可掙紮的力氣越來越弱,終于承受不住地哭了出來。
“我要回家……嗚……你放開我……”
一直沒有管她的男人拍了拍她的後背,“吵死了,不許哭。”
語氣有點不耐煩,但如果是熟悉No.2蜘蛛的人,比如某個無眉男人在場的話,一定會嘲笑同伴’又在賽道上朝着終點反向沖刺’。
然而洛可可并不知道,腦袋裡隻有一個忿恨的念頭——
他憑什麼?!
破罐子破摔,她哭得更大聲了。眼淚一顆顆順着臉頰滴在黑色的鬥篷上,很快染濕了那附近的一片布料。
飛坦加快了腳步,随着哐當一聲響,似乎進入什麼地方,又關上了門。
洛可可感覺男人停了下來,接着眼前驟亮,鬥篷揭開,自己被放到了地上。來不及打量這是哪裡,也不等站穩,她直接往剛才門聲響起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