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瑜進了屋内,柔婉喚道:“祖母——”
衛老夫人坐在榻上,立即展眉笑開,朝她招手,“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想祖母了。”
洛瑜乖巧答道,一面朝右福了福身,“二伯母安好。”旁邊的祁卉圓喊了她一聲“三嫂”,洛瑜笑着應了。
梁氏看着衛老夫人,說道:“母親,您瞧我方才說什麼來着,瑜兒就是再忙,也不會忘了來明善堂呢,這不,您前腳還擔心她可是遇着了什麼事兒,後腳她就到了。”
衛老夫人笑呵呵颔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洛瑜,放下心來,說:“可不是嘛,人真是不經念叨。”
洛瑜忍住湧上來的鼻酸,笑着說:“祖母,我無事,許是前兩日突然變了天,身子有些不爽利,怕将病氣過給祖母。”
“無事便好。身子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祖母不必憂心。”
梁氏在一旁插不上話,僵着笑臉假意咳嗽一聲,“瑜兒需得趁着這幾日将養好身子才是,莫誤了幾日後郡主府的宴。”
“方才倒是聽敏如提起過,阿瑜,”衛老夫人慈愛地看着洛瑜,“你平日待在侯府裡不曾去過什麼宴會,可想去玩一玩兒?”
一旁的祁卉圓道:“是啊,三嫂,到時我們可以一道兒去郡主府,想必有很多好吃的。”
梁氏瞪得眼皮都酸了。
衛老夫人倒是哈哈一笑,“你光惦記着吃呢。”
祁卉圓想了想,眼睛一亮,又道:“聽聞賞菊宴上,還會有很多俊俏郎君呢!”
衛老夫人這才斂了幾分笑意,目光轉向梁氏,心裡已明鏡兒似的。果然,梁氏急忙跟着解釋道:“兒媳隻是聽了一嘴,這便想着,倒也是個相看的機會,卉嘉自己不着急,我這兒正上愁呢。”
衛老夫人淡淡地嗯了一聲,收回目光,落在洛瑜身上,她摸了摸洛瑜的腦袋,“還沒用晚膳罷?留下來一道陪陪祖母。”
“還沒有。”
洛瑜正要應下,忽然又記起一事,說道:“祖母,今日夫君回府,不知他是否要回來用膳……”
一旁的梁氏比衛老夫人還驚訝:“三郎回府?”
“是啊。”
梁氏:“……?”她瞪圓了眼,聽聞此消息的震驚程度,不亞于聽到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衛老夫人反應過來,笑着輕哼一聲,“他這大忙人今兒個終于得空,想起來回府了?”又對洛瑜道:“既如此,你二人本就見面少,阿瑜回熙止院去罷,不必過來陪我了。”
“祖母……”
話剛開口,即被衛老夫人擺手打斷,“得了,這會兒瞧着也到了下值的時辰,快回去罷,若他委屈了你,你再過來祖母這兒,祖母替你撐腰。”
洛瑜失笑,隻好福了福身,同梁氏一道,離開了明善堂。
……
“三嫂——”下了學的四郎正蕩在秋千上朝她招手。
洛瑜莞爾應了一聲,提醒他小心着涼,正往屋裡走時,忽地又提了一句:“四郎,你三哥等會兒回府……”
“啊!”四郎疾呼一聲,露出一個哭臉,“三哥怎麼又回來了啊!”他趕緊跳下秋千,胡亂抓起散堆在地上的書卷。
洛瑜好奇道:“你不喜你三哥嗎?怎麼每回一聽他回府,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我哪敢不喜?”四郎抱着書卷,擡腳飛快朝外跑去,“三哥太吓人了,我見着就害怕——他的眼神比夫子的教鞭還厲害!”
“……”
洛瑜看着晃動不定的秋千,莫名想到了祁凜徹腰背後的陳年傷疤。
“咦,那是?”
洛瑜收回思緒,順着雲蘿的聲音回頭看去,也不禁咦了一聲,“烏蔹莓?”
……
眼見天色越來越黑,洛瑜正要讓雲蘿再次熱一遍晚膳時,祁凜徹回來了。他又換了身衣裳,不是白日在奉天司後院裡穿的那套。他看眼桌上,“你還未用膳?”
“嗯,”洛瑜也不知該不該替他更衣,站起身走過去,有些局促,“在等夫君,你用過了嗎?”
“不曾。”祁凜徹在桌旁坐下,“下回不必等我。”
“哦。”
祁凜徹看她一眼,又補一句,“我回府的時辰太晚,你先吃便是。”
“好……的。”
兩人一同用膳,洛瑜稍稍擡眸看去,祁凜徹話并不多,吃飯時的習慣與他的長相并不一樣,安靜斯文。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上,問道:“夫君,慣用左手麼?”
祁凜徹夾菜的手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