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麼你的?”
祁凜徹的眼睛沒有離開供詞,重複道:“我的馬車。”
“……”
沈燕川一句髒話梗在嗓子眼裡,“好歹跟你多年好友我才了解你脾性,這要換了别人,還不得被你氣個七竅生煙當即就得去閻王老大爺那兒讨茶喝。”
說罷,他一邊伸手,拿過杯盞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又道:“既如此,你送嫂子回府,怎麼又匆匆返回來了?不該陪着嗎?不怕你兄長趁虛……”
祁凜徹啪地把供詞拍在書案上,看了他兩眼,才道:“我忙得很。”
“你這!”
沈燕川剛喝進的一口茶還沒咽下去,差點兒被他驚得噴出來,“得,您真是青天大忙人!家有嬌妻而不顧……”
祁凜徹再次拿起供詞,面上恢複了平靜:“何況,兄長而已。”如今他才是她夫君。
“是麼?不過我瞧你兄長的眼神和舉止似乎有那麼幾分,咳,罷了,我這都是猜測,許不定我看岔了。”
沈燕川放下茶盞,哎了一聲,“不過,若有男人敢這麼看我夫人,我可得把他眼珠子給挖出來!”
“……”
“做甚這麼盯着我看?”
“嗯,我當時,确是如此想的。”祁凜徹難得多說一句。
若再晚到一步,她就上了兄長的馬車。
沈燕川有些傻眼地看着他,生恐他把手裡的供詞給撕碎了,反應過來後一撫掌,撲哧樂道:“祁三,你這會兒才像個人了。”
“……”
“咳,我是說,你沒再嘴硬地不承認了。”
祁凜徹:“我承認何事?”
“吃味啊!你嫉妒你兄長,不想看到你夫人跟他……”
“我怎可能會嫉妒兄長。”
沈燕川:“……”
得,嘴又硬了。
……
靖甯侯府。
有眼尖的守門小厮正好在侯府大門前瞧見了三房夫妻的這一幕,立馬腳下生煙似地小跑到了東晖院,繪聲繪色地給院子裡的程嬷嬷形容了一番。
“你倒是機靈。”
程嬷嬷從袖口裡摸出一小吊錢扔給他,待小厮走後,她才邁進内室,用眼色示意丫鬟們退下去。
“娘子,”程嬷嬷躬身殷勤地對側倚在榻上的人說道,“您猜怎麼着?”
方敏如沒有理會,裹着薄毯背對着程嬷嬷。
程嬷嬷自顧自地添油加醋道:“三爺和三夫人鬧了好大矛盾呢!将才就在侯府門前,三爺厲聲斥責了三夫人,連大門都沒進就直接轉身離開了,唉唷,三夫人委屈得大哭一場呢!”
她偷偷觑了眼榻上的人,無任何反應,平日裡這些個消息若是說與娘子聽,娘子早給她賞錢了。
“還是娘子預料得準呢,三夫人攀高枝不成,又低就嫁給侯府裡最不起眼的三爺,哈!三爺也瞧不上她,她定是每晚眼淚珠子洗面兒呢!”
程嬷嬷話音落下,榻上之人仍是一語不發,像是根本沒聽見。她試探地往前一望,“娘子?您怎的了?您從郡主府上回來後,就一直焉焉兒的,可是身子不适?老奴讓大夫過來給您請請脈罷?”
“退下。”
“啊?哦哦,是是是。”
程嬷嬷心裡惴惴,同時又因着沒讨到賞錢有些不甘,卻也不敢忤逆,隻得躬身退出了内室。心中暗自揣測,怎麼娘子的聲音裡,夾着悶悶的哭腔?
晴好了一整日的天,說變就變,沁冷雨珠驟然而至,絲毫不給人反應的機會。
程嬷嬷縮着脖子搓搓手,同丫鬟歎道一場秋雨一場寒,一口氣還沒歎完,朦胧雨絲下,一道高挑人影淋雨而來。
“啊喲!”程嬷嬷急得跳腳,朝小厮罵道:“淨沒眼力見兒的!還不快過去給世子爺撐傘!”
說着,踩着地上的雨水,谄笑地也迎了上去。
“世子爺,您回來了!您趕忙兒地去裡頭瞧瞧娘子罷,娘子自郡主府回來後,就一人悶在屋内哭得傷心呢,誰也不見……”
“任她哭去。”
程嬷嬷的話未說完即被打斷,她一擡頭,冷不丁被世子爺的眼神吓得一個咯噔。
素日裡總是溫潤爾雅的世子爺,此刻臉上陰沉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