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這樣穿真的可以嗎？”砂金偏着腦袋望向車窗外的風景。

拉帝奧跟着偏頭，看向身旁的砂金，說：“她們肯定會追着我問，怎麼從來沒在學校見過這麼漂亮的男同學呢？”

砂金對于拉帝奧這毫無波瀾地誇獎還是很不習慣，皺眉一瞬，盯回去，講道：“是在誇我嗎？但我有點惡心，想吐。”

“暈車？”拉帝奧的聰慧顯然不是全方面的。

砂金瞪了拉帝奧一眼，啧了一聲：“笨蛋。”

可能是第一次收到如此評價，拉帝奧有點意外，疑惑道：“我嗎？”

砂金沒理會拉帝奧的疑問，換了個話題：“我記得你在别的大學也有講座是吧。”

“嗯。”

“挺不錯。”

“要跟我一起去嗎？”

“可以嗎？”

“為什麼不可以？”

“我又聽不懂你們那些文绉绉的話。”砂金将腦袋靠在車窗邊，嘀咕着。

“是覺得到時候會無聊嗎？那你可以在學校裡面逛逛，等我講完來找你。”拉帝奧看了眼縮在角落裡的砂金，覺得那車窗這麼硌人，有什麼好貼着的，别把他那點肉硌疼了。

“教授，你的閱讀理解也蠻差勁的，我的意思是，我都不知道你在講些什麼，我們沒有話可以聊，仔細想想，我們隻有在拌嘴的時候說話最多。”砂金心不在焉地扣弄着車窗按鈕。

拉帝奧沒有回話，車内一片沉寂，砂金有點難以言喻的不适，他有想過再說些什麼緩和下不知為何凝重的氣氛，可想了又想，還是決定把嘴閉上。

毫無疑問，拉帝奧是位善者，哪怕是對待自己這樣惡劣的人，都會嘗試引回正途。

可砂金清楚，再美好的故事也有結局，更何況，他們之間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結局？連關系都不該有的。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想知道，你也不是沒有話可以聊，你是不想跟我聊。”拉帝奧一字一句說道，“卡卡瓦夏，為什麼這樣讨厭我？”

砂金怔住了，錯愕又茫然，拉帝奧的話實在複雜，他說對了也沒完全說對，可隻是這麼一句話，卻直達自己的靈魂深處。

許久之前，砂金也曾擁有純粹的笑與淚，情緒通過表情傳遞，可那樣的日子太過短暫，稍縱即逝的依偎後迎來的是決絕又漫長的告别。

想對她說的話太多，想對她的愛說謝謝，又想對她的愛說抱歉，可到頭來，一句也沒能說出口。

命運給他訴說的機會太少，久而久之，砂金也就放棄了建立聯系的能力。

他對每位相遇的人都好，千篇一律的好也是一種不好，他對所有人的感情都一樣，換言之，失去誰，都不會再讓他的心波動半分。

砂金也曾有過鮮活炙熱的情感，可這些細碎的，微不足道的軟哝細語，都被一同抹殺在過去。

姐姐，我是不是應該多跟他說說話呢？我是否應該說清彼此間的誤會呢？砂金的眼前又浮現金發女孩的笑臉。

“我沒有讨厭你。”砂金的手從按鈕移到衣角那裡拽着，将昂貴的布料捏出褶皺。

“那為什麼不跟我說話？”

“我現在不就在跟你說嗎？”

“說實話，别把你對付别人那套用在我身上。”拉帝奧微微歎氣，又說，“不要把我當成别人。”

“哦。”砂金低着腦袋，眼鏡都快從他那高翹的鼻梁上滑下。

拉帝奧捏着砂金的後頸，強行把他的腰扳直，将他的眼鏡移回原處，說道：“暈車可以靠着我，别東倒西歪的。”

“.......沒有暈車啦。”砂金無奈地回道。

兩人相顧無言地坐了十幾分鐘後，車在學校大門停下了。

砂金下來後，伸了個懶腰，轉來轉去看了一圈，跟對方說：“我以為你會停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從他下車的那一瞬，就感受到了數道投射過來的視線，砂金并沒有太反感，他早習慣把自己塑造成全場的焦點，好以此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是你第一次來吧，記住大門的位置，以後也方便找。”拉帝奧從口袋裡取出了工作證戴在砂金脖子上。

“教授助理？”砂金拿着牌子一看，笑出了聲。

“你還想當什麼？”教授夫人？拉帝奧忍了又忍，捏緊着拳頭，沒有說出來。

“很好的職位，我喜歡。”砂金說話的時候還是憋不住笑，眼睛都笑得彎起來。

拉帝奧卻有點不滿意，這就可以了？助理可沒辦法使喚教授幹事，夫人就可以，砂金這個貪心的漂亮騙子，怎麼這時候就不向自己多要點東西了？

“怎麼了？又盯着我看？頭發亂啦？”砂金說着，理了理自己有些卷翹的發絲。

“很好看。”拉帝奧趁機也跟着揉了下砂金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