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吃得太撐還是跟在意的人吵架了的緣故,砂金久違的失眠了,在服下3粒安眠藥以及點了通宵的助眠香薰後,仍舊毫無用處。
半夜,他在屋裡把衣服從衣櫃裡取出堆在床上,打開行李箱,坐在床邊看着空空蕩蕩的行李箱發呆。
過了一會,把行李箱合上,又将那些衣服挂回衣櫃裡,看了眼時鐘,已經是淩晨3點28了,砂金卻站在屋子中央,坐立不安。
他知道這個點,屋裡醒着的人肯定隻有自己,可他還是蹑手蹑腳地将自己房間露台的側門小心推開,探了雙眼睛四處張望,确認拉帝奧沒在旁邊的露台待着後,坐在外邊吹風。
深夜霧氣漸濃,樹影将花草籠罩,而月光将地面模糊,一切事物都如同海邊的濤聲,使人天旋地轉,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砂金靠在沙發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手腳冰冷,佝偻着身軀,縮在狹小的沙發上,像孤獨月光的一道殘影照印在上,他又回到了夢中的那片海。
不知過去多久,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也可能過去了數個日月,砂金在那片混沌中感受到一絲溫暖,從他的心口傳遞全身,新世界如同樹木在自己體内生長,而他再度降臨在這地面。
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被子在身上蓋得好好的,砂金頭暈腦脹拿起桌上的鬧鐘看,已經快接近上午11點了,他口幹舌燥,将杯裡的溫水一飲而盡。
腳步虛浮地走去衛生間裡洗漱,這次連頭發都懶得整理了,頂着張濕漉漉還在順着下颚滴水的臉就走去露台那觀望。
砂金撐着護欄,看了眼旁邊打開的玻璃門,看樣子拉帝奧貌似不在房間裡,是在樓下還是在書房呢?
“是我記錯了嗎?”砂金靠在護欄上,看着正對面的沙發疑惑道。
自己明明記得昨晚好像是躺在這上面睡着的,怎麼一睜眼就變成在床上了?
難不成.......他把自己抱.......不不不!肯定不可能!那應該還是自己記錯了,以後還是少吃點安眠藥吧,再吃下去,腦子都不正常了。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砂金應了一聲後,伊桑推門進來了,問道:“砂金先生,早飯給您溫着的,您午飯有想吃的嗎?”
“沒有,你随便做吧,我無所謂。”砂金搖頭,皺了下眉,“怎麼突然想起問我來了?”
“教授這幾天外出開講座去了,我想着家裡就我們兩個人,就問問您有沒有想吃的。”伊桑笑了笑。
“他走了?去哪?”砂金站直了身體。
“去了......那個叫什麼來着,聖洛斯特大學?好像是叫這個名,說是自己的學弟邀請他去的,走得匆忙,天沒亮就乘車離開了。”伊桑說道。
“.......哦,這樣呀。”砂金心不在焉地又重複了一遍,“走了呀,他要去多少天來着?”
“不清楚呢,沒跟我說具體時間。”伊桑瞧砂金臉色蒼白得很,搖搖欲墜的樣子,忍不住問道,“昨晚沒睡好嗎?您的狀态看上去不太好。”簡直稱得上糟糕,伊桑想說。
“我沒事,等會就下來吃飯了。”砂金勉強勾起嘴角,回了個不好看的笑容。
伊桑愣了半晌,點了下腦袋,沒再說什麼,關門離開了。
随後,整整兩天,他跟拉帝奧再也沒有任何交流,沒有一通電話,沒有一條消息。
砂金把聊天界面無數次點開,把字輸進對話框裡又删掉,鎖掉屏幕,然後盯着課本發呆。
夜晚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跟不同的人發消息,卻總是會不小心點進拉帝奧的界面,手指停在撥打電話那個按鈕上。
砂金又開始發呆了,直到手指發酸,他才關掉屏幕,把手機放在一邊,睡覺。
第三天的晚上,砂金覺得這樣一個人悶在屋裡不是辦法,決定出去走走。
他換好衣服把大門打開,伊桑就從廚房裡竄出來,一手拿着盤子一手握着鏟子,滿臉慌張地看着砂金,說:“您要去哪?!”
近來有些神經衰弱的砂金被對方這洪亮的聲音吓得靠在門邊,捂着胸口順氣,回道:“我出去逛逛而已,怎麼,我還不能出門了?”
“您等我三分鐘,我洗個手,跟您一路。”
“你要買什麼嗎?跟我說呗,我給你帶回來。”
“沒有,我陪您出去。”
“陪着我幹嘛?你忙你自己的事呗,我還能跑了不成。”砂金覺得對方的話好笑。
“......可您不就是打算走嗎?”伊桑忽然癟着嘴,一副受挫的模樣。
砂金愣了一瞬,眨了眨眼,說:“拉帝奧跟你說什麼了嗎?”
“教授說你不喜歡這裡,要離開。”伊桑的嘴角越撇越低,話語裡盡是潮濕水意,“砂金先生,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我要是哪裡沒做好,您跟我說說嘛,我會改的。”
“沒有啦,我很喜歡這裡,你很好,你跟他......都很好.....是我,我......”
“那您為什麼要走?既然喜歡,為什麼要離開?”
“........”砂金沉默了。
“對不起呀,伊桑,我不該使性子跟拉帝奧說氣話的,我.....我會和他好好聊聊的。”砂金抱住了伊桑。
“肯定是教授惹您生氣了,我知道的,您是個乖孩子,才不會這樣沒理由的發脾氣。”伊桑吸了下鼻子,聲音悶悶地,“但.....就算是亂發脾氣也沒關系的,無論您怎樣,教授都不會對您生氣的,除非您傷害自己。”
砂金把伊桑的發絲拂到耳後,問:“我可以這樣做嗎?”
“當然可以。”
“亂發脾氣,一味向他人索取的話,會被讨厭吧?”
“不會的。”
“為什麼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