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婆娑之下,梨花正好。
隻見一少年身着雲雁錦衣大步而來,腰間佩着一把長劍,胸中似有着淩雲之志。
不顧王府侍衛阻擋,少年輕巧一挑劍,便迫使府衛退了退步。
趁着間隙,他三步并作兩步,作勢溜進了府院。
連楚大人都沒轍之人,這些侍衛自是束手無策,隻得放任此少年闖了府邸。
府中書室房門緊閉,項轍頓感不悅,敗興之緒盡顯于面顔之上,欲闖入其中,便見一府婢奔走前來,猛地跪下。
這侍女像是怕了他,隻念着書室内外,二人皆無法得罪,懇求着又拜上幾拜:“項小公子,楚大人正于房中理政,不可打攪。”
“一天到晚隻顧着朝政,甚是無趣……扶晏哥何時能陪我玩耍。”
項轍慵懶地撇起唇角,眯眼望了望毫無動靜的閣室,想那楚大人今日又是忙碌得不見客。
面上幾近為難,侍女小聲言上一語,怕再多言,讓少年記恨在心:“可大人分明已婉拒,是項小公子您硬要來的。”
一旁的奴才細聲提點,無奈擺手:“大人未惱怒已是萬幸,公子您就快回吧。”
“來者皆是客,怎有趕客的理。”
輕柔悅耳之聲若一泓清泉,項轍循聲而望,于百花間走來一位柔婉嬌麗之女。
她淺笑着站定,目光投向肅靜的書室,再朝他回望:“項小公子是時常來王府尋大人嬉鬧嗎?”
此女便是傳言楚大人迎娶的相府閨秀,項轍驚奇打量,幾瞬後便覺失了趣。
盡管王妃生得花容月貌,卻仍是人瞧不出有何才識過人之處,他劍眉一蹙,隻感扶晏哥的正妻不該這樣平平無奇。
“如何能叫嬉鬧,扶晏哥會的東西可多了,我是來虛心求教的。”項轍極不服氣,執起劍鞘一指。
“你便是與扶晏哥奉旨成婚的溫氏嫡女?”
旁側觀望已久的奴才覺着太過無禮,小心翼翼地言着勸:“項小公子怎這般作喚,應喚其王妃娘娘……”
“不礙事的,楚大人确是忙于政務,項公子若不鄙棄,我可作伴。”桃花含露般的容顔笑意盈盈,溫玉儀清朗而笑,秀眉顧盼神飛。
他不去招惹,這攝政王妃竟還自己迎了上,項轍勾唇輕笑,舉手投足間流露着張揚。
“你?”滿目盡是鄙夷,他收劍抱于胸,肆意問道,“投壺你會嗎?”
她坦誠而答:“不會,不過項公子教我一回,我再多加練上一練,凡事都難不倒。”
女子不曉知難而退的模樣令他很是不歡,項轍咧唇嗤笑,揚手一揮,命府中侍奴将壺矢遞上:“你還真是自吹自擂,那我就大發慈悲教你一次,你可瞧好了,别鬧出笑話來!”
待庭園中擺了射壺,手中又攥了羽矢,項轍卻猶豫少許。
先前這投壺之術皆是扶晏哥所教,若論精通,他知的也隻是鳳毛麟角。
果不其然,一箭投出之時,下人紛紛奔來圍觀,清風拂來,那羽箭擦壺而過。
衆人定睛之刻,壺矢已掉落于地。
“這次不算,這次是練手……”項轍撓了撓頭,偷瞥身旁女子,瞧她望得極為認真,似是在自尋着技巧。
這場比試她似乎全神貫注,既是如此,他便更要讓她打退堂鼓,卻步以退。
一名柔弱嬌豔的女子,空有一副皮囊,如何能赢得與男子的比試。
“投中了!”
第二支箭矢穩穩當當入了壺,項轍喜形于色,拍手稱快着:“怎麼樣?說出的大話收不回了吧?投壺可并非是件易事,到你了!”
他眼望此姝色抽出一羽箭,定神對準那射壺,如他所料,箭矢落空了。
項轍笑得前仰後翻,不住地譏諷道:“哈哈哈哈哈……你果然不會,既是不懂投壺之技,還願與我比試,實乃勇氣可嘉!”
“我才嘗試第一回,項小公子已習練了多時,此為勝之不武。”雖未如期投中,她也從容以對,溫玉儀莞爾作笑,任他譏嘲。
笑聲一止,少年揚眉,不禁擡高了語聲:“那你說說,怎般才算公道。”
她聞言笑意未減,斷然笃定着:“讓我練上半個時辰,我定能勝過你。”
這連長劍都拿不得的女子,竟說得這般大言不慚,他再不應,便是換作他被旁人恥笑。
“你這女子看着柔弱無骨,卻是有膽有識,”項轍狠然一應,欲看這女子究竟要耍何花招,“好!我便給你半個時辰。”
此語落盡,府内頓時喧鬧鼎沸。
都道這項小公子才華蓋世,秉文兼武,是當今不可多得的賢才。
隻是他心高氣傲,盲目自大,唯有楚大人能令其欽服敬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