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讨厭看到簡漁流露出的對他以外的男人的在意,這讓在他身體中蟄伏許久的狠勁又逐漸擡頭,攻擊力十足。
“她難道不是被陳女士認可的你的未婚妻?可以啊,郎懷璋,你這是左擁右抱,妄圖坐享齊人之福,卻沒想過簡漁該怎麼辦。真是自私自利。”
“你胡說八道!”郎懷璋罕見地開口罵了人,嗓音為此都有些喊得破碎,“簡漁,你别聽他瞎說,我可以給你解釋。”
簡漁的聲音聽上去很冷靜:“你說,我聽着。”
李稷不滿地看了她眼,覺得簡漁的脾氣還是太好了,才會被郎懷璋一直蒙在鼓裡騙。
郎懷璋聲音發緊說:“我與林盈如确實從小認識,因為門當戶對,陳女士一直想讓我們結婚,但我不喜歡她。如果我喜歡她,我們早就可以在一起了,但一直到現在,我也隻是把她當作一個認識的人而已。”
“這就是書香世家的教養嗎?竟然可以随随便便和一個認識的人貼身跳舞,真可怕,我的家教就不會允許我做出這麼沒有邊界的事。”
李稷的陰陽怪氣終于讓郎懷璋聽出了他的身份,這讓郎懷璋憤怒無比:“小李總,這是我和我的女朋友之間的事,和你有什麼關系?要你在這裡挑撥離間?”
李稷才懶得理他,隻向着簡漁攤手:“我隻是揭穿了他隐瞞的事實,他就急了,說他心裡沒鬼誰信。”
郎懷璋徹底失去了風度,咬牙切齒:“小李總……”
簡漁被他們吵得頭疼,趁機拿起手機,關了免提:“現在隻有我能聽到你說話,你可以安安靜靜地解釋給我聽了。”
郎懷璋聽到女朋友的聲音清晰地從話筒裡傳來,就好像一陣輕柔的風拂過他的臉龐,他的心終于可以從患得患失的緊張中舒緩了些,竟然莫名地有點想哭。
郎懷璋的聲音哽咽:“我知道瞞着你不好,但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向你坦白,其實有時候,我是個挺沒用的男人。”
簡漁聽到電話筒裡郎懷璋逐漸清晰的哭腔,她愣了一下,原本冰封一樣的神色也被泣音融化,她竟然開始有點束手無策。
“你别哭啊,你好好說,我在聽呢。”她頗感無奈。
郎懷璋小聲抽泣:“今晚是陳女士要求我和林盈如跳舞……我沒有辦法總是拒絕陳女士,她不僅僅是我的母親,也是我的經紀人,她為人強勢,在很多事上她都有自己的考量。我和她的想法總是不同,但也不是每件事都能拗過她,所以在大事上我會死守原則,但是小事上我盡量不與她起争執。”
簡漁沉默不答。
郎懷璋聽着那頭的沉默,心慌不已,感覺是窒息的湖水快淹到了脖頸處,因此忙說:“婚姻之事,當然是大事,你放心,我絕不會妥協,我隻會娶你。”
簡漁:“聽起來确實很動聽,但陳女士如此強勢,你又該如何做到?”
郎懷璋這個時候的情緒已經慢慢穩定了下來,他的聲音恢複了清朗,那種冷靜的能掌控一切的自信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輕笑了聲:“我小的時候,當然拿她沒辦法,所以才會被她把控住事業,等成年了,再想跟她切割不是那麼簡單。但這些年我也不是沒有籌謀,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在一些事上盡量不與她起沖突,隻有麻痹了她,才能盡可能多地拿回我的東西。”
他頓了頓,聲音又放柔了許多,甚至帶上了幾分哀求:“簡漁,你再信我一回,我一定可以在一年内把家事處理幹淨,然後我們就結婚,好嗎?”
簡漁沒有馬上回答,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是她第一次知道郎懷璋的家裡事,果然利益錯綜複雜,還帶着豪門獨有的狗血。
簡漁自诩隻是普通人,并不覺得自己有能力應付,可是才不久郎懷璋在她的耳畔低聲哀求她,這又不能不讓她心軟。
那瞬間,她想起了很多。
想起她大學時和室友夜話,室友問她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那個時候簡漁還沒有從李稷的陰影裡走出來,時不時走路時,她還覺得腳踝上挂着銀魚鍊條,發出叮鈴鈴的細響。
于是她在短暫的走神後說:“喜歡……不那麼喜歡我,不那麼黏我的男生。”
舍友驚訝:“你射手座啊?學校對街的美院正好有朵高嶺之花,你想不想摘?”
簡漁起初隻是被哄鬧的室友推過去看一眼傳說中的高嶺之花,她并沒有想過自己真的要和郎懷璋在一起。
但郎懷璋清冷儒雅的氣質,與李稷确實判若兩人,簡漁出神地望着他,心想,跟他在一起,或許,真的可以幫她走出那個名為李稷的噩夢。
然後,她開始漫不經心地追起了郎懷璋,盡管現在學院裡還流傳着她追人的故事,大家也都開玩笑說原來烈男也怕女纏。
但隻有簡漁知道事實不是如此,她追郎懷璋,隻是在定時地完成打卡任務,後來可能也加入了點可笑的勝負欲,反正一直等她稀裡糊塗把郎懷璋追到手了,她也沒有真的喜歡他。
反而是她,在郎懷璋身上汲取了很多力量,尤其是每個被噩夢驚醒的夜晚,如果能聽着他的呼吸,感受到他的體溫,簡漁就能很快又入睡,而不必整夜輾轉反側,總是一驚一乍地去撫摸踝骨還有身體,确信身上幹幹淨淨,沒有李稷留下的霸道痕迹。
若說有隐瞞,她又何嘗沒有對不起郎懷璋的地方。
簡漁想着想着,就開了口:“好……”
她的手機在瞬間被奪走,通話被粗暴地切斷,簡漁惱怒地看向多管閑事的李稷:“你幹什麼?”
李稷冷着臉看她,目光簡直要殺人:“别告訴我,你準備原諒他了。”
簡漁大聲說:“關你什麼事?”
李稷緊了緊齒關:“你就這麼喜歡他?連自尊都不要了,簡漁,你賤不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