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哦對,把給我的報酬換成甜品好了,之後每次我們去找你的時候你都得請我們去這附近的甜品咖啡店,具體哪一家由我指定。”少年勉為其難道。
時季爽快答應,身為穩重二十二歲成年人的她決定不和這個十六歲飄忽不定的少年計較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
“哦對,還有件事需要麻煩你們,一會兒高專的人來,還請配合我再捏造一個合适的身份。”
“這很簡單。” 五條悟随意道,說讓時季到時候附和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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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專的車在兩小時後到達,藤田被放進擔架上、擡進專門的救護車内,藤田夫人緊随其後。
這棟住宅附近被圍起,時季三人則跟其中一位輔助監督再次來到那樹人被消滅之處,先前的深山溪澗。在那輔助監督拍照記錄的時刻,時季則在一旁默默巡視一番,那股不知原由的邪陰之氣已經消失。那咒靈連帶着背後的某種存在一道消失了,這件事暫時告一斷落。
盡管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要如此大費周章地将他們吸引過來,又讓他們親手消滅它。
被派來的輔助監督聽完了夏油傑的講解,終于有空疑惑地看向一直站在一邊、跟随他們一路的女人,她的衣服上沾有血迹,發絲蓬亂,娟秀的面孔上神色淡淡、難掩疲憊,一副因為精力不足而置身事外的樣子。
“這位是五條家的門客,也就是長期聘用的顧問清水,對山谷植物還有相關咒靈有研究,正是通過她的情報,我們才想要來這裡調查,所以也就喊她來和我們同行了。為了便于行動,之前曾對神主一家稱她是我們的輔助監督。” 五條悟介紹道。
“啊,失敬,失敬。” 輔助監督的眼裡瞬間帶有一絲敬畏。沒想到這個女人年紀輕輕竟已是五條家的門客。
時季:……這個小子是又在給她下套嗎。比起跟高專有交集,她更不想的是跟咒術世家沾邊。還有“門客”這種古早的稱呼又是怎麼回事?!
内心極度無語的時季視線滑過五條不懷好意的笑,朝輔助監督微微颔首:“不好意思,這次冒名頂替也是無奈之舉。”
“啊,我們充分理解。” 該名輔助監督頂着五條家神子看向自己的視線,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的額角,試圖抹去不存在的冷汗,完全不敢有絲毫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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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季搭上高專的順風車返回了東京。
原先她想坐上副駕駛位,但五條悟拖着語調喊她,說要跟她這個顧問再讨論一下“某些咒靈所展現的植物性”。
等輔助監督拉開後座的車門,五條悟便率先坐進去,又一手把住門框,探身示意時季也坐進來,潛台詞是“五條家的門客當然要遵守五條少爺的話吧。”
時季:……她收回之前認為五條悟沒有少爺架子的話,他這是靈活運用,哪裡需要哪裡搬。
最終,她和五條悟坐在了後座,夏油傑坐在了副駕駛。
一路上,五條悟都在跟她說些完全是在瞎掰的話題,譬如什麼“上個月她向五條家提交了一份山中咒靈的報告,他看了幾眼,現在突然想到了一些問題”之類的。
時季不知道這家夥為什麼突然對于這種詭異的角色扮演興緻盎然、樂此不疲,她将頭靠在車窗上,左手籠着右手,和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似地蹦出幾個字回答他的喋喋不休。
少年曲着長腿,上半身則相當閑适地靠在座椅上,側目看向她愈發蒼白的下颌和微阖的雙眼,以及微微蜷縮的身體。
在經過咒靈自爆後,她所呈現的不是害怕、驚恐,而是疲憊而壓抑的狀态,甚至有幾分脆弱,盡管這種脆弱似乎也是淡淡的、被她漠視的。
他莫名感到她正在忍耐着什麼。
她身上那股氤氲的潮濕冰涼氣息在車内後座變得更為明顯,就像是一團未解的冷霧。
這使得少年忍不住探身,想要湊近更明白清楚一些。
但他剛有動作,對方便警覺地掀起眼睫。
那雙形狀柔和的眼瞳的深處卻漆黑一片,似乎僅有無機質的冰冷湧流,這是她毫不掩飾的原本基調麼?
“五條君,在你的人生字典裡是不是沒有‘邊界感’這三個字?” 她斜睨着他,吐出這幾個字,僅兩人可聽的輕柔,也是冷淡的,仿佛被雨打落在地的花瓣。
“沒錯哦,大概‘想’和‘不想’ 在我的字典裡最多吧。“ 少年絲毫沒有被抓包的難堪,眨眼思索了幾秒,又慢慢後仰回靠背上。
“你為什麼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他還是問出内心的疑惑。
”如您所見,我剛剛經曆了一級咒靈在身邊自爆的事情,眼下不太舒服,五條少爺。“ 時季恢複到了正常音量,表演出幾分謙卑,“所以還請允許我在這車上小睡一會兒。”
五條悟:……真會演。
前排椅座的夏油傑:……兩人都挺會演的。
開車的輔助監督:看來錢難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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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駛到清水肥料店附近,雖然右手靠近門把,但時季仍舊以左手開門下了車。
回到植物園内時已經接近晚上九點。
她一進園便直奔地下二層,從秘藏室内取出了數枚結晶,撩起袖子放在自己右臂上。
兩儀式籠袖靠在一側,魔眼注視着那隻青黑猙獰、分泌出黏液的手臂:“你再晚回來半小時,這隻胳膊是别想變回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