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愈冷,屋外的雪又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深深淺淺地鋪在梅花細枝上,絆了雪的冷風時時搖晃着堆了雪的枝條。
重重疊疊的帷幔随着人影晃蕩着,帳裡甜膩的氣味幾乎要滿得溢出來,裡頭的人也在作着風與枝的遊戲。
不過幾下,硬杵下的花就被搗碎,些許被帶出來的梅花汁滴緩緩滴下來,印出深深淺淺的痕迹。
寬大的手掌緊握着纖細柔軟的梅花枝條搖弄着,順着枝條而上則是兩朵粉而嬌的梅花,不知是經受了什麼,上頭顔色已經深了不少,在隐約透進來的光下呈現出特殊的色澤。
花枝底部的片片梅花被迫溢出絲絲汁水,汁水沾上了正專心搖弄花枝的少年身上,随後又混着他的氣息将梅花枝也沾·染了個遍。
少年的手粗糙得不行,厚厚的繭子在柔嫩的枝條上流連,引得這條梅花枝微微打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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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今夜沈如卿的動作格外的兇。
月侵衣原先抵在身前的手也失了力般垂至身側,蜷縮的手指動了動,輕輕揪着手下的布料,口中隻能吐出幾個破碎而無意義的音節。
被淚水模糊的雙眼費勁地辨認着床頂雕刻的花紋,不隻是這一頭的水止不住,那一頭也是。
薄紗般的夜色輕籠着院子,這夜顯然還長着,但月侵衣已經有些難以承受了,時刻都想着快些結束好墜入沉夢裡去。
因着他體弱的原因,所以在此事上不宜貪多,至多一次,這也是那兩人早就商議好了的。
月侵衣知道要想結束,隻有讓沈如卿早些出來才行,可今夜的沈如卿卻狠了心要拉長這個過程,時時慢下動作來,折磨月侵衣也折磨他自己,就是不肯徹底結束。
月侵衣的腦袋都被他帶來的愉悅侵占,被欺負得口中洩出幾聲低低的啜泣,沈如卿聽到後動作頓了頓,低頭将月侵衣眼角的淚水吻去,似乎是有些動容了。
可月侵衣卻知道并沒有。
但他實在是難以繼續下去了,無師自通般軟着胳膊攀着上頭作惡之人的頸,沈如卿不知他要做什麼,卻順着他的動作将頭低了下去,随後月侵衣唇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了他的臉上,那根本算不上是吻,更像是簡單的觸碰,帶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無論是其情願與否,這都是這些天以來月侵衣第一次願意與他接觸,這樣的認知已經足以讓沈如卿激動了,方才憋着的一團氣都叫這樣柔軟的風給撲滅了。
他的發絲先他一步挨上了月侵衣的臉頰,尾尖親昵地在他雪白的面上蹭着,沈如卿的注意力都叫月侵衣那雙泛着水霧的眼睛引着,終于還是妥協了,順着月侵衣的意思結束了一切動作。
隻不過他還是壞脾氣地留在了裡面,月侵衣似乎是特别怕羞,分明前一秒還沒有暈,一感覺到口袋裡都裝滿了東西就擡手将臉遮蓋住,一副難以面對的樣子。
待沈如卿将人的手給拿下來時,月侵衣已經閉了眼昏睡過去。
沈如卿身子動了動,沒有拿出來,而是換了個姿勢将月侵衣給攬到懷裡,引得懷裡人不适地将身子蜷起來,卻仍是沒法逃脫沈如卿的懷抱。
想到月侵衣應下皇帝的要求派他去護送使者是為了殺他,沈如卿将頭臉都埋在月侵衣頸窩處,忍不住叼着一處皮·肉咬了咬。
聽到人吃痛的哼聲他才松了口,安撫性地在那處碰了碰。
旨意已下,所以沈如卿必須去,但是想要他的命那得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他心下已經有了對策,等他回來,他就要讓皇帝親自下旨給他和月侵衣賜婚。
此事是月侵衣替他應下的,所以他自然以為是月侵衣與皇帝一齊想要他的命,心中雖有氣卻不是對着月侵衣的,今夜的懲罰隻不過是起于他的妒意。
但這次他的确是誤會月侵衣了,月侵衣根本不知道此次出使有異,分明是沈如卿他自己不知分寸留了一堆痕迹叫人給看見了,因而才惹得另一個妒夫出手要将他給處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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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之時,屋外風雪已停,雪地裡還隻有零星幾個腳印,此時沈如卿已經換好衣裝準備出發了。
月侵衣今日醒得格外早,他的手在身旁還留着沈如卿體溫的地方探了探,卻還是沒有起身去送行。
月府門外,沈言卿立于門前給沈如卿送行,用着隻有二人能聽清的聲音道:“你若是活不下來,那他日後就隻屬于我一個人了。”
沈如卿收回了望向月侵衣院子方向的目光,朝他露出一抹蔑笑,“那你可要失望了。”
“好吧,早些回來。”沈言卿也笑了,不甚在意道。
出發的時間就要到了,沈如卿的視線裡始終沒有等來那抹身影,他低頭理了理袖口,掩下臉上的失落。
出使的隊伍踩着雪泥出發了,前頭騎馬少年一襲楓紅衣裝飒爽鮮亮,馬蹄落地步步堅定,無人知道他早将一顆心落在了京城裡的某個院落中。
月侵衣今日起得格外晚,在被中輾轉糾結之時索性借睡夢逃避。總歸是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即便如今二人關系變了一遭,他也有些改不掉将二人當兒子看的習慣。
原主忍着二人是被脅迫的,而他則更多是縱容。
他有些惆怅地問系統道:“你說沈如卿什麼時候會回來?”
系統自從主角和月侵衣發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後就有些癫狂了,聞言直接陰陽怪氣道:“怎麼?舍不得?”
月侵衣沒聽出他的古怪,直白地回答道:“有點。”
系統:。我問你你就直說啊?
它平複了下心情後道:“你先擔心你自己吧,你的反派值掉了。”
——
此次出使實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月承乾早就想吞并榮國,所以派使者去交涉也隻是為了制造個由頭好發兵讨伐,出使的使者自然是不必活着回來了,連帶着還可以借着此事将月侵衣身邊的沈如卿除掉。
為了确保萬無一失,月承乾派了兩隊武功上乘的暗衛前去截殺使團,令月承乾沒想到的是派去截殺的隊伍雖是在數量上遠勝使團人數,卻是有大半都折損在沈如卿的手上,好在最後沈如卿還是死了。
月承乾聽到這個消息時心上還有幾分惋惜,這樣好的武将沒能為他所用,要怪隻能怪沈如卿染指了不該染指的人吧。
月侵衣這幾日正因反派值掉了而有些頭疼,忽然收到提示反派值又滿了,他還沒來得及問系統就得知了沈如卿的死訊。
他初聽隻覺驚愕旋即認為不可能,主角怎麼會死?直到系統說他沒有探尋到沈如卿的生命體征,月侵衣這才信了。
他胸中悶得緊,像是有什麼堵在裡頭,不上不下,他拍了拍胸口想順口氣,卻驟然噴出一口血來,手指沒來得及捂住,幾滴液體沿着唇角滑落到地上彙成小小的一灘。
系統被他的反應吓到,試探性地問道:“你沒事吧?”
月侵衣從袖中掏了塊帕子将唇邊的液體擦拭幹淨,緩了好一會才道:“我不吃溜溜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