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
所有人都為此感到無力。
許田死後,陳知又開始頻繁地做噩夢了。
有天,她夢見楚浩和景溪站在一起,他們看着她笑,笑得前仰後翻的。
她低下頭看,她身上竟然壓着甯宇和那幾個不良少年,她掙紮,想吐,最後嘔醒了。
“哎,聽說了嗎?有個黑衣大俠在校外把楚浩給打了,就在學校外面一個巷子裡,楚浩牙都被打掉了,滿臉是血。”
陳知聽着幾個學生閑聊。
“哇塞,是哪位英雄啊。”
“不知道,就說那人穿着一身黑,還戴着帽子,個挺高的,肯定是男生。”
“不管他是誰,他把楚浩打了,就算是為我們全體女生出了惡氣。”
“對,隻是掉了幾顆牙,就算便宜他了。”
“聽說楚浩要轉學去市裡了,還好有好心人出手了,不然以後都沒機會教訓他了。”
“是啊,出了這麼大事,他都沒坐牢,還能去别的地方上學。”
“有錢呗,他爸那麼厲害,他怎麼可能坐牢呢。”
“我家要是那麼有錢就好了,我保證不跟他一樣到處惹事,我就買買衣服或者化妝品什麼的就行。”
“瞧你那點出息,我要有錢我就吃遍全世界的好吃的。”
“切,别說我了,你也沒多大出息。”
馬上就要期末了。
班主任龔連把陳知叫到辦公室。
“陳知,高中要以學習為主,你成績還不錯,切記不要早戀知道嗎?”
陳知愣了一下,接着回想起江哲之前跑到學校來找她的事。
“老師我知道了,我沒有早戀,之前那個是我發小,不是别的關系,我不會耽誤學習的。”陳知解釋道。
“這樣最好,别覺得這才高一就不重視,高一是在打基礎,不然一步跟不上,以後就步步跟不上了,還有許田那件事,你也不要被影響。”
提到許田,陳知的眼神瞬間落寞下去:“老師,我想問,如果霸淩事件發生,被霸淩的應該怎麼做才能得到幫助。”
龔連說:“當然是告訴老師,老師再報告校長。”
“那霸淩者權大勢大呢?”陳知問。
龔連說:“不管權勢多大,隻要證據确鑿,他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可是,他受的懲罰遠遠不及受害者所受到的痛苦,甚至十分之一都不到。”陳知皺着眉說。
龔連頓了頓,說:“至少,他是受過懲罰的。”
陳知垂眸:“隻能這樣想了吧,不然死去的人在下面都不會瞑目。”
“不要再想了,陳知,你現在隻需要好好學習。”
“老師再見。”
陳知走出辦公室,停在走廊窗口,她望上去,外面陽光大好,但她卻覺得這世界伸手不見五指。
期末考試結束,大家都各自準備回家。
陳知和莊小涵跟劉郁道别後,便背着包一同去了客車站。
放假前一天,江哲問陳知幾點的客車,陳知沒說,但四人還是在客車站相遇了。
“哎,陳星星,那不是你男朋友嗎?”莊小涵指着不遠處穿着一身黑的江哲。
陳知拉下她的手,眉頭一皺:“你别瞎說。”
“我哪瞎說了,他就是你男朋友。”莊小涵一臉壞笑,“哎,他旁邊那個也挺帥,要不給我吧。”
江哲旁邊的李城身穿黑白拼色棉衣,白色運動褲,手裡拎着一個旅行包。
他站的筆直,像個兵似的。
“他又不是物品,什麼給不給的。”陳知說。
“我過去了。”
“去哪?”
沒等陳知反應過來,莊小涵就已經奔到李城面前了。
“哈喽,我是陳知的室友,我叫莊小涵,你叫什麼啊?”
李城愣了愣說:“哈,哈喽,我叫李城。”
“李城。”莊小涵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那我以後就叫你小李吧,可以嗎?”
李城有些不自在:“哦,可以啊。”
“你家是哪裡的啊,你坐哪趟車?”莊小涵問。
“平泉鎮,我去我媽那邊。”李城回。
莊小涵眼睛一亮:“真的嗎,太巧了吧,我是清林鎮的,我們一趟車,順道。”
李城撓了撓頭:“是有些巧。”
“那我們一起走吧,現在也該檢票了。”
李城猶豫了幾秒,才轉頭說:“江哲,那我先走了啊,我車該檢票了。
兩人離開,江哲意味深長地看着李城的背影。
江哲和陳知一同檢票,又一同上了回裡山鎮的車。
陳知坐在司機後面第二排座位,靠窗。
江哲也跟着坐到旁邊。
“你怎麼知道我坐這趟車的?”陳知問。
“猜的。”江哲回。
猜這麼準,他怕不是有什麼特異功能吧。
“李城怎麼不跟你一起回家?”陳知問。
“他去他媽那邊了,看看他媽。”江哲回。
“哦。”陳知不再說話,轉頭看向窗外。
人們陸續上車,車裡差不多坐滿了。
不久,車子慢慢發動。
待車子穩定,陳知轉頭說:“你就是打楚浩的那個黑衣大俠吧?”
江哲顯然被她問得一愣,他以為陳知不會猜到那事是他幹的。
他心裡猶豫,不知道要不要承認這事就是他幹的。
“謝謝你。”
正當他内心無比糾結的時候,陳知竟突然跟他道謝。
“什麼?”江哲以為自己聽錯了。
“替許田謝謝你。”陳知說。
江哲問:“你怎麼知道是我?”
陳知頓了頓說:“就是感覺。”
幾秒後,江哲有些生氣地說:“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陳知從沒見過江哲對她生氣,她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好像自己真做錯了什麼大事似的。
“我不想麻煩你,這點小事…”她聲音弱弱的。
江哲表情嚴肅:“這事還小嗎?要是楚浩真對你做出什麼不好的事,該怎麼辦?”
陳知抿了抿唇:“打架不是唯一的解決辦法,我的意思是,我總不能一直靠你保護。”
江哲盯着她,語氣變得溫柔:“知知,我願意一輩子保護你,這樣,還不能明白我的心意嗎?”
車内吵吵鬧鬧,但陳知卻覺得四下安靜極了,心髒咚咚咚的狂跳,每一下,她都能清楚地聽到。
她睫毛輕顫,撇開視線:“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