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期中考了,陳知注意力總是不容易集中,學習能力也變差了。
她不得已去醫務室找段成緒,有些難為情地開口:“哥,你能不能幫我弄一些鎮定的藥,我總是學不進去習,有點煩。”
段成緒坐在辦公椅上看着她,勸道:“那種藥要醫生看你的情況才能給你開,你跟我去看醫生吧。”
“我不去,那我不吃了。”她說完轉身出了醫務室。
“陳知…”
陳知總是逃避去看醫生。
因為她知道,她一旦去了,那醫生一定會再一次扒開她的傷口,讓她直面以前的那些鮮血淋淋,她不敢,她根本沒有那樣的勇氣将這關鍵的一步邁出去。
她的确是病了,但不知道具體是從哪一天開始的,也許是佳佳死的那天,也許是客車急刹那天,也許是許田墜樓的那天。
總之,這顆病态的種子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深深埋在了她心裡。而現在,這顆種子也早已長成了參天大樹。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腦海中一遍一遍閃回着可怕的畫面,腦子裡好擠,擠的快要爆炸了。但有時,她腦子裡又突然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
她不記得自己,當然也不記得沈芝佳,她隻記得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女孩躺在地上。
那女孩是誰,她不認識。
這種狀态持續一會,她又會突然全都想起來,那女孩是佳佳。
她低頭,看到自己的手上沾滿了黏黏的血,她閉眼再睜開,手裡又多了根帶血的木棍。
她怎麼都逃不掉,她害怕木棍,她害怕一切。
她就快要發瘋了。
-
一輛黑到發亮的車子停在市郊區的一棟别墅樓前。
段成緒從車裡下來走進别墅院子裡。
他推開院門,一樓門廳緊閉,旁邊挂着“勿擾”的牌子,他轉身坐到距門口不遠處的一張搖椅上等待。
院子裡種了一些花花草草,絢爛明豔,一看就是有人悉心照料的。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一樓的門被推開,裡面走出來一個40歲左右的男人,後面跟着一個身材有些走樣的婦女。
那男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搖椅上的段成緒。
“成緒?”
許是環境太過舒适,段成緒一不小心就在搖椅上眯着睡着了,聽到聲音,他睜眼。
“方叔。”段成緒站起身。
方林轉頭對那婦女說:“下次來之前提前聯系我。”
那婦女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成緒,你怎麼過來了?”方林有些意外。
“我…”段成緒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先進來坐吧。”方林說着做出請進屋的動作,“你什麼時候來的?等多久了?”
“不久,我看您在工作,就沒打擾您。”段成緒走進去。
兩人坐到一樓客廳沙發上。
方林:“你這次來是…你不會是又…”
段成緒忙擺手:“沒有沒有,不是我,是我一個朋友。”
方林瞟了眼門外:“那你朋友他人呢?”
段成緒有些為難地開口問:“方叔,我想問您,如果本人不來的話可以進行心理治療嗎?”
方林努努嘴,說:“嚴格來說是不可以的。”
段成緒臉上為難加重。
方林問:“他是誰?是你很重要的人嗎?”
段成緒輕點頭。
方林短暫思考了會,說:“要是他本人同意的話,你可以先把他的大概情況告訴我,我了解之後就可以告訴你要怎麼控制他病情,不過後面你還是得盡量勸他過來。”
段成緒有些猶豫。但陳知之前說過,為了兌現和沈芝佳的約定,不管多難,她都一定要考上大學的,可是以她現在的情況來看,如果不及時幹預的話,她也許會考不上任何一所大學。
段成緒考慮了半天,最後決定向方叔講出陳知之前的事和她目前的症狀。
方林聽完後若有所思,原來患病的是個小女孩。
“她現在的情況還不算特别嚴重,你記着不要讓她看到她害怕的東西,害怕的字眼也不要提,要讓她放松心情,轉移注意力,這樣就不會繼續加重病情。不過這些都隻是控制,你還是得勸她本人過來,才能徹底的治愈她。”
段成緒點頭:“嗯,我會盡量勸她來的。”
方林略微打量他:“我得有半年多沒見着你了,你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偶爾喝點酒,能睡個好覺。”段成緒岔開話題,“對了方叔,她最近注意力總不集中,現在要考試了也不能耽誤學習,能不能弄些什麼藥給她吃,緩解一下。”
“和你之前一樣,切記,不要經常吃。”
“好。”
翌日,午休期間,段成緒讓陳知到醫務室拿藥。
陳知接過塑料袋,拿出裡面的藥,藥盒上寫着“鹽酸氟西汀”幾個字。
段成緒說:“這個隻能做到暫緩,要想徹底解決的話,還是得去醫生那裡。”
陳知輕“嗯”一聲。
“陳知,那個心理醫生是我認識的,他很值得信任,你不要害怕,他會幫你的。”段成緒勸道。
“等我考上大學,我就去。”
她還是轉身就走,段成緒看着她單薄背影歎了口氣。
吃了藥,陳知的症狀得到緩解。但期中考,她的成績還是下滑了一些,不過還好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