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成緒一時錯愕，渾身忽感一陣涼意。

她怎麼會知道？

段成緒沒開口承認，但看他的反應，莊小涵知道自己是猜對了。

那時候陳知突然多了個遠房的哥，她就覺得不太對，後來陳知給她講初中的事，陳知說有個校醫因為她被辭退，她特别愧疚。

所以莊小涵心裡一直都有這個大膽的猜測。

陳知隐瞞這個一定是有她的原因的，段醫生也是。莊小涵隻需要知道，段醫生不會害陳知，就可以了。

“她并不是因為學習壓力大才這樣的對不對？她是不是因為初中時的事，她現在是不是……”莊小涵擡手指着自己的心，“這兒出了問題。”

段成緒短暫沉默，随後信誓旦旦道：“小涵，别擔心，我會幫她的。”

原來陳知真的是出問題了。

莊小涵一瞬間想哭，她眼圈泛紅，顫着唇哽咽道：“那她會好嗎？”

“會好。”段成緒說。

她眨眼，淚珠砸下去。

段成緒過去拍她肩膀，安慰道：“陳知一定會好起來的。小涵，這件事情要保密，陳知不想别人把她當成不正常的人來看待。”

莊小涵點頭。她緩了會，說：“之前是我逼着她說出初中時候的事的，都怪我，她明明那麼想忘掉之前的事。”

她抽了下鼻子：“你放心段醫生，這事隻有我知道，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我會幫她藏着這個秘密。”

段成緒說：“别自責，也别難過，陳知肯定不希望你這樣為她擔心。”

“嗯，我知道，那我先走了段醫生。”

一整個學期，陳知和江哲都沒有聯系過，自春節河邊偶遇後，兩人也再沒見過。

江哲表面上平靜極了，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學習成績不但沒降反倒升了。但李城了解他，他面上表現的越是平靜，心裡就越是波濤洶湧。

沈阿姨面館。

江哲推門進去，徑直走到之前和陳知來時的那張桌子坐下。

沈阿姨走過來招呼他：“來了哈江哲。”

江哲點頭：“沈阿姨。”

“還是要肉醬面是吧。”

“嗯。”

沒一會，面端上來。

江哲低頭用筷子卷起面條，卷了好幾次，卻遲遲沒把面送進嘴裡。

站在收銀台的沈阿姨見他一臉心事重重，便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又想媽媽了？”沈阿姨溫柔道。

江哲搖頭：“想她。”

沈阿姨轉了轉眸，說：“是你之前帶來的那個小姑娘？”

“嗯，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過了，她不想見到我。”

“你喜歡内小姑娘。”

江哲輕“嗯”一聲。

“你是覺得那姑娘不喜歡你？”

江哲還是垂着頭，說：“她說過很多次不喜歡我，是我一直纏着她，所以她現在特别讨厭我。”

沈阿姨微微一笑，說：“你就沒懷疑過，她說的話有可能是心口不一的話嗎。”

江哲擡頭，眸光閃爍，眼裡滿是訝然。

“我覺得那姑娘是喜歡你的。”沈阿姨說。

江哲眼睛明顯一亮，他問：“沈阿姨，你怎麼會覺得她喜歡我，從哪裡看出來的？”

沈阿姨經驗老道地笑了笑。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眼神。”

“眼神？”

“那姑娘看向你的時候，眼神裡并沒有厭惡，更多的是無可奈何，也許她是有什麼苦衷也說不定。”

江哲沒講話，而是在腦子裡思考着，陳知到底有什麼苦衷，又為什麼無可奈何，他想不通。

她真的喜歡他嗎？

那為什麼她要一直拒絕他，而且，她現在還和段成緒在一起，要是她喜歡他，又怎麼會和别人在一起。

江哲蓦地苦笑，說到底，這些也隻是沈阿姨的猜測，也許她是為了安慰自己，才随口這樣說的。

這時，店裡來了客人，沈阿姨起身招待。

江哲一直低頭思考，沒發覺沈阿姨已經離開，等他回過神再擡頭時，才發現對面已經沒人了。

當晚，江哲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一個穿着淺藍色碎花裙的小女孩遞給他一個帶着繩子的氣球。

小女孩奶聲奶氣說：“我把這個氣球給你玩，你别哭了。”

他接過氣球，仰頭看，氣球也是藍色的，上面還有許多個白色點點。

小女孩的聲音漸遠，她邊走邊問身旁的爺爺：“爺爺，怎麼會有小朋友沒有媽媽呢？”

他再看過去，那小女孩卻已消失不見了。

-

暑假，陳知還是一如既往的去給那戶人家的小孩補課，這次她沒再去書店打工，她情緒很不穩定，實在是無法勝任兩份工作。

有天，那家父母打電話給段成緒，他們說陳知突然脾氣火爆，罵他們家孩子，他們想辭退陳知。

段成緒聽後趕緊向他們好生道歉，各種好話說盡，才消了他們的怒火。

傍晚，陳知在廚房一頓忙活。她做出一盤牛肉炒蘑菇，端給段成緒。

“哥，你快嘗嘗好不好吃。”她遞給他一雙筷子。

段成緒用筷子夾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裡嚼了嚼。

“怎麼樣？”她滿眼期待。

段成緒點了點頭：“不錯，第一次做就這麼好吃，以後你會變成大廚的。”

陳知笑了下，說：“哥，你不會是在硬捧我吧。”

“沒有，真的。”

陳知不信，自己夾了一小塊牛肉，放進嘴裡咬了咬，她皺眉說：“有點硬，好像炒過頭了，哥，你騙我。”

“沒有啊，我吃正好。”

吃完晚飯兩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電視劇剛好插播廣告。

段成緒扭頭看她，她眼睛直直盯着電視屏幕，這小娃子看個廣告也能看的這麼認真。

他開口：“為什麼要罵那個孩子？”

段成緒冷不丁一句，把陳知搞得一愣。

她說：“我沒罵他，她爸媽是不是太誇張了，我隻是教育他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