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沈宜的路上,陳知接到小涵打來的電話。
【陳星星,你在縣裡嗎?】
【沒有啊。】
【啊?你沒在縣裡啊?我還想着找你和段醫生一起吃個飯呢,我今天正巧和我爸爸來縣裡辦事。】
【那你們待多久啊?】
【下午就回去了。】
【那可能趕不上了,我可能要晚上才回。】
莊小涵有點小失落:【好吧,那就開學再見吧。】
【嗯。】
莊小涵剛挂電話,就見爸爸辦完事回來了。
莊嚴上車,啟動車子,又熄火,啟動,熄火,來回幾次後,他一臉若有所思。
莊小涵歪頭問:“怎麼了爸?”
“車好像有點毛病,一打火就有怪動靜。”莊嚴說。
“什麼怪動靜?我沒聽見啊。”
“你哪在意這個啊,得找個修車的地方看看了。”
莊小涵一聽修車,急說:“爸,我知道哪有修車的,就在這附近,我們去那看看吧。”
莊嚴:“你怎麼知道這附近有修車的?”
“就之前路過一次,我就記住了。”莊小涵有些心虛的解釋。
莊嚴狐疑,但還是跟着閨女指的路到了一家修車鋪。
這家修車鋪是李城和江哲打工的地方。
見有車來,李城出來招呼,他穿着工裝馬甲,手上戴着棉麻手套,上面粘了很多油質,還有些發黑。
莊嚴從車上下來,锃亮皮鞋黑色西裝,白襯衫配着深藍色條紋領帶,胳膊上還夾着一個看着價格不菲的皮包,旁人打眼一看就知道他是個有錢的大老闆。
“你好老闆,修車還是洗車?”李城恭敬問道。
莊嚴:“修,這車一打火就有怪聲,你們檢查一下是怎麼回事。”
李城點頭說:“好的,麻煩副駕駛的人也要下車,我們得拖進去檢修。”
莊嚴曲起手指敲了敲副駕車窗,莊小涵應聲下車。
因為車窗上的膜是黑色的,還有停車的角度問題,外面的人看不清裡面,隻能隐約能看見有個人,等裡面的人下了車,李城才知道裡面坐着的就是莊小涵。
莊小涵和李城兩人視線交彙,李城愣了兩秒,他瞟了眼車牌,尾數三個8,之前在客車站他見過一次。
怪不得他剛覺得有點眼熟。
兩人都默契的沒有和對方打招呼,隻當做是陌生人一樣。
李城不敢怠慢,笑臉說:“老闆,您坐裡面等還是等下再過來取車?”
莊嚴:“在這等。”
“好,那我先帶你們去休息室坐一下。”李城給兩人帶路。
休息室和修理室之間是一扇透明的大玻璃窗,車子被拖進修理室,幾個夥計圍着車子裡外的檢查。
莊小涵可以隔着玻璃看到李城去了飲水間,她坐在椅子上抻着脖子找李城,抻的屁股都要離開椅子了。
莊嚴看出端倪,聲音沉沉地說:“剛才那男生,是你之前的那個同學。”
莊小涵沒想到爸爸還記得李城,他們明明也就見過一次。
她有些尴尬地回:“啊,是。”
莊嚴沒再說話,他翹起二郎腿,兩手交叉墊在大腿上,他微眯眼,細細打量着剛從飲水間出來的李城。
李城用紙杯接了兩杯水,回到休息室。
莊小涵的爸爸,莊嚴,人如其名。
他渾身自帶強大氣場,就算坐在破爛簡陋的休息室裡,一眼看去,也叫人覺得他整個人莊重威嚴,不可亵渎。
李城端着水走過去:“老闆,你們先喝點水,我們那邊正在檢修,查出來問題馬上告訴您。”
莊嚴微點頭,他不說話,就直直盯着李城。
不知何時,整個休息室的空氣被壓得很低很低,壓的李城有點喘不過氣,他把水放到桌子上,分别推到兩人眼前。
莊小涵擡頭看着李城說了句謝謝。
李城輕扯嘴角,轉身離開。
莊小涵伸手去拿水,就在她手碰到紙杯的瞬間,莊嚴“啧”了一聲。
她停住,扭頭疑惑地看向爸爸。
“這水不知道幹不幹淨,别喝了,一會爸給你買别的。”莊嚴說。
這話,讓還沒走出去兩步的李城聽的清清楚楚,他腳步稍稍頓了一下,接着推門出去。
莊小涵氣死了,她拿起紙杯,皺眉說:“怎麼能不幹淨呢,爸,你幹嘛在人家面前說這個。”
莊嚴嚴肅道:“放下。”
“不放。”她賭氣。
“莊小涵,别讓我說第二遍。”莊嚴語氣懾人。
莊小涵是知道的,爸爸不常叫她大名,一旦叫了大名,就證明這件事情很嚴重。
她雖然生氣不解,但想了想還是放下了紙杯。
莊嚴聲音這才溫和下來:“這水不适合你,聽爸的,等會給你别的,買更好的。”
莊小涵不再說話,她盯着桌上那個紙杯,那杯子李城拿過,她剛才也拿過,這樣算不算是和他牽過手了呢。
沒一會,李城進來說:“老闆,是發動機的問題,可能需要更換發動機。”
莊嚴依舊一臉嚴肅,他揚了揚下巴,輕聲道:“換吧。”
他聲音雖輕,但在李城聽來卻是十分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