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聽懵了。

他的确不知道陳知病了，确切的說是他不懂，他不懂這個病。

他隻是把陳知一切反常的舉動當成是她心情不好。

可這，卻是個病。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除了你，她身邊所有人都看出來了。”段成緒睨着他。

江哲怔住。

大家都知道？

唯獨自己，不知道？

他太無知了。

他猛然擡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就是混蛋。”他眼裡翻湧着掩蓋不住的自責。

見江哲這樣，段成緒也不再咄咄逼人。

“你不用這樣，陳知最不想告訴的人就是你，她是有意瞞着你的，你不知道也正常。”

“她還會好嗎？”江哲沉着聲。

“當然。”

“治好她，治療的錢我會給你，不過你不要對她有别的想法。”

段成緒忽而一笑：“江哲，你還真是幼稚。”

江哲無疑是被這句話給點着了，他脖子漲紅，再次揪住段成緒，怒道：“段成緒，你敢再說一次嗎？”

“又要打人了是嗎？”段成緒絲毫不懼怕，他同樣惱火，“你知不知道在燒烤店那次，陳知看到你打架時就已經應激了，你就真的看不出來嗎？”

“她的病在沈芝佳死的時候就埋下了，始作俑者就是你，從初中時開始，因為你她才遭受那些，是你害的她，所以她才一直躲着你，她不應該跟你在一起的，隻要看見你，她就永遠也忘不掉之前的事，忘不掉那些，她就永遠都走不出來。”

“我告訴你之前那話是什麼意思，你是陳知命裡的克星，你的出現讓她從天堂跌落進地獄，因為你，所有不好的事都降落到了她頭上，現在，你懂了嗎？”

江哲慢慢回想，在客車上，在燒烤店，在電影院，是啊，她遭受了之前那一切，她怎麼可能還是好好的。

段成緒繼續指責：“你根本不在意陳知，你要是在意的話怎麼可能會沒發現這些。”

“我在意！我當然在意陳知，我當然在意她，我在意她…”江哲語調從強到弱。

他當然在意陳知，陳知生病是比他自己生病還要難受百倍的。

段成緒平靜道：“你離開她吧，我會讓她好起來的，你離開，就是在救她。”

江哲眸光瘋狂閃爍，他心亂如麻。

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都一股腦的湧進心裡。

她膝蓋的傷疤，被打傷的額頭，被景溪扇過的巴掌，差點被三個人渣玷污，失去最好的朋友，再也不敢穿裙子和亮色的衣服，親人接連的去世，這一連串仿佛都是他造成的。

陳知說：“你知不知道，自從遇見你，我就沒發生過一件好事。”

對，他是她命中的克星。

他們相遇就是個錯誤，他早就不該糾纏她。

沈阿姨說，她有苦衷。

但他那時候被陳知答應和他在一起的喜悅沖昏了頭腦，一時竟忘了問，她的那個苦衷到底是什麼。

這就是她的苦衷。

他錯了。

也懂了。

他要。

離開她。

黑衣少年站在路邊，紅燈，路上車輛川流不息，那些車全都變成了幻影。

模糊的虛幻的影子，讓這個世界變得極其不真實。

他閉上眼，睫毛顫着。

腦海中閃着一個個零碎的片段和說話聲。

“你叫江哲？”

“江哲，你别纏着我。”

“江哲，離我遠遠的好嗎。”

“江哲，别再聯系了。”

“江哲，我讨厭你。”

“江哲，别來找我了，求你。”

“江哲，我一點都不喜歡你，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

“江哲…”

陳知的每一次拒絕都是在自救，她是在保護自己。

可是他呢，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她，其實卻是在一次次的傷害她。

她脫離不了苦海，因為他會在她每一次自救的時候，伸手将她殘忍的拖拽回去。

路人撞到了他的肩膀。

他睜開眼，綠燈。

褲兜裡的手機響了。

李城打來的。正好，他也有事想問問他。

【喂，江哲，王婷婷在群裡說陳知休學了，到底怎麼回事啊？】

江哲沉聲問他：【李城，你也早就知道陳知病了，是嗎？】

【病了？】李城頓了頓，說，【什麼病啊？】

【你知道。】江哲聲音加重。

沉默。

半晌，李城回：【是，我知道。】

江哲苦笑，語氣出奇的沉靜：【什麼時候知道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高二，你暈倒住院那次，是段成緒告訴我的，對不起，當時沒告訴你，我以為這是為你們好。】

【為我們好？】這次他惱了，【李城，你還是那麼自以為是，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為什麼！】

【對不起，江哲，我…】

江哲挂了電話。

紅燈紅的紮眼。

知知，我離開你，你要好起來，我不會再纏着你了，求求你一定要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