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也太久了吧，而且又是去那麼遠的地方。”江哲抱住她，“我不放心你，知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那你不上班了？再說了是封閉培訓，你去了也見不到我的。”

江哲撇撇嘴，表情難過又無奈。

大概半小時，陳知終于收拾完行李。兩人窩在沙發上找了個電影看，邊看還時不時逗小口玩兩下。

他們看的電影名叫《山楂樹之戀》，劇情演到老三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闆他和靜秋的合照時，陳知便忍不住想哭，她閉着眼不敢再往下看。

江哲低頭看她閉着眼，睫毛顫着。

他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然後說：“知知，我們不看了。”

陳知睜開眼，看着他。

沒幾秒，她輕聲叫他：“江哲。”

“嗯？”

“我走之後，你自己能照顧好自己嗎？”

江哲笑了下，說：“當然能啊，我又不是小孩，而且是我照顧你，你那麼笨。”

陳知卻是笑不出來：“嗯，我真的很笨，笨到真相在眼前了都沒能發現。”

“什麼真相？”江哲問。

她之前有一次無聊，随手打開了擺在床頭櫃的那個相框，她翻到背面，上面用黑色筆寫着：2010年3月10号，陳知。

3月10号，江哲就拍了那張照片。

陳知說：“你給我拍的那張小黑貓的照片。”

“怎麼了？”

她想告訴江哲，景溪欺負她，是因為爸爸。是因為爸爸坐牢了，她才開始欺負她的，不然景溪為什麼不在三月就開始欺負她，而是等到七月？

而且景溪說，她從初一開始就盯上自己了，那時候裡山和古津兩個學校還沒有合并，景溪根本不認識江哲。

她太笨了，沒能想到，景溪能了解許田，甯雯雯，趙靈的家庭，也能輕而易舉的了解她的家庭。

景溪實在太壞了，她根本就鬥不過她。

從頭到尾都是她在連累江哲。

但這些話就在嘴邊含着，她怎麼也鼓不起勇氣把這話給說出口。

愧疚和自責占滿了她的整個内心，她不敢說，她不敢告訴江哲，她怕江哲會恨她，會讨厭她，會用異樣的眼光來看她。

“沒什麼。”她終是說不出口。

江哲歪頭看着她，懶懶道：“是不是又想說我侵犯你肖像權啊？”

陳知怔愣兩秒，随後噗的樂出來：“是啊，你快給我道歉，不然我可去法院告你了喔。”

“好啊，我給你道歉。”

唇邊傳來一瞬柔軟觸感。

陳知耳尖紅着：“你…你色魔。”

“嗯，在你這，我就是。”他說完又傾頭親上她。

旁人都覺得，江哲這個人生硬，不近人情，不好接觸，身上偶爾還散發着濃烈戾氣，叫人看着忌憚又害怕。

但隻有陳知知道，他的嘴唇是軟軟的，舌頭是滑滑的，不點也不像他外表看着的那樣。

她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咬了下江哲的嘴唇。

“嘶——”江哲吃痛。

他放開她，伸手用指尖摸陳知咬過的地方。

他眼睛直勾勾看她：“陳知，長能耐了，都敢咬我了。”

陳知似乎看穿了江哲心裡在想什麼。她眨着水汪汪的眼，示弱：“我錯了，我再也不咬你了。”

江哲眼神蓦地黯下去，意味深長一笑：“咬的好啊，寶貝，現在我就有了懲罰你的理由了。”

陳知直搖頭：“不要了，江哲…”

江哲欺身壓過去：“就一次知知，好不好，就一次。”

連哄帶騙帶強制。

……

真的不是陳知體質弱，是江哲身體太好了。

陳知再怎麼補，也經不住他這麼折騰。

*

傍晚，兩人出門買了東西後，便開車前往姑姑家。

陳欣安提前知道江哲會跟着一塊來。事已至此，她也不再插手兩人之間的事了，小知意已決，江哲也不是壞孩子，她想，兩人願意怎樣就怎樣吧，隻要小知開心，隻要她好好活着，随她怎樣都好。

陳知去了那才得知，姑姑找了個對象，姑姑說，他們認識有兩年了，隻不過最近才在一起。

那男人身高大概有一米八，五官端正，看着也慈眉善目。

吃飯間，陳知簡單了解了下對方的人品和三觀，當然了，她知道姑姑本身就很聰明，不會輕易被人給騙了的，但她也想心裡有個底，不想對姑姑的對象一無所知。

飯後，江哲倔強着非要去刷碗收拾廚房，陳欣安百般阻攔，可攔不住。

最後，江哲去刷碗，姑姑的對象去幫他。

陳知拉着姑姑說：“姑姑，就讓他去吧，他沒事做的話也無聊，而且他也想在你這好好表現。”

陳欣安作罷，拉着陳知到客廳沙發那坐下。她問：“小知，你真的想好了要和江哲結婚嗎？”

陳知重重點頭：“嗯，想好了，我一輩子都跟他，除了他誰都不行。姑姑，你以後可不要刁難他呀。”

陳欣安笑笑：“這就開始護上了？”

“沒有啦。”陳知轉移話題，“姑姑，我今天很開心很開心，你能找到一個跟你同步伐又互相喜歡的男友，我真的很為你高興。”

陳欣安淺笑：“姑姑以前經曆了一次失敗的婚姻，我相信這一次，一定不會再失敗了。”

陳知使勁點頭：“一定的，姑姑，你一定會幸福的。”

陳欣安伸手摸她的頭：“我們小知幸福，我就會幸福。”

陳知笑。

-

江哲牽着陳知的手走在小區裡。

今晚又有星星，雖然沒有裡山鎮那麼多那麼密，但最亮的那顆星總會在天上的某處挂着。

微風吹來，拂動陳知兩鬓碎發。

陳知說：“江哲，我們看一會星星吧？”

江哲點頭，和陳知一起坐到長椅上。

他摟着她肩膀，勾着手，用指腹輕輕摩挲着她臉頰，他的觸摸也會讓她特别有安全感。

兩人擡頭，望着細碎閃爍的滿天星光。

“江哲，對不起。”陳知忽然道歉。

江哲側頭看她：“怎麼又說對不起了？”

陳知也扭頭看他：“就是，這些年你辛苦了。”

陳知不敢跟江哲說太多，他那麼聰明，說多了，她總怕他能猜到什麼。

江哲笑了下，說：“是很辛苦啊，所以，你要體諒我，以後不許再離開我了，你一直跑，我都有點追不動了。”

他這樣說，陳知又很想哭很想哭。

眼眶酸疼，她隻好擡頭望向天空，控制自己不要在這個時候哭出來。

江哲：“知知，你對我的考察期就要到了，你想好了嗎？要不要跟我結婚？”

陳知：“嗯…等我培訓回來我就告訴你答案。”

江哲：“那說好了。”

陳知：“嗯。”

夜晚，兩人面對着抱在一起躺在床上。

江哲囑咐她：“知知，你去培訓時要每天給我打電話，還有要記得吃早飯，記得吃午飯，晚飯也得吃，你現在這樣太瘦了。”

“知道啦，你是不是嫌棄我瘦，覺得不好看啊。”陳知撅起嘴。

“當然不是，你瘦了我會心疼，而且也禁不住我折騰。”江哲解釋。

“哦，原來還是為了你自己啊。”陳知撇嘴。

“不是，我就是想讓你好好吃飯，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江哲解釋不明白，有點着急了。

陳知笑着打斷他：“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會按時吃飯的，很晚了，你快點睡吧。”

“不想睡。”江哲說。

陳知問：“為什麼，明天還要上班的啊。”

江哲說：“你明天就走了，一個星期不在，我會很想你的，我晚點睡就能多看你一會兒。”

眼眶發熱，喉嚨發緊。

對不起，江哲，真的不能陪你了。

“那我先睡咯～”她說話尾音發顫。

時間過了很久很久，她一直假裝睡覺，不敢睜眼。

感覺已經到了後半夜了，她才試探着睜開眼。

江哲閉着眼，呼吸均勻，終于睡着了。

她睜大眼看着一旁的江哲，仔仔細細的，沒有一絲遺漏地看他的臉龐。

長直的睫毛垂着，鼻子，嘴唇……

她突然回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在裡山學校車棚。他們當時也是湊得這麼近，江哲的睫毛長長的直直的，影子落到他眼睛裡，就像是秋天的森林。還有，他的瞳孔也是那種特别淺特别淺的棕色，像外國人似的，很特别。

他鼻子也很挺但不顯鋒利，嘴唇也好看，嘟嘟的很平滑，她想親他，但又怕把他驚醒。

她看了一會，最後沒忍住，湊過去輕點了下他嘴唇。

軟軟的，熱乎乎的。

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她再也沒有機會去親他的嘴唇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