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這些話裡信息量很大,柳炎聽得頭皮發木。
原來他就是一顆棋子,是景溪用來折磨陳知的棋子。
“是這樣嗎?”柳炎真的不敢相信。
陳知點頭:“不要再助纣為虐了,你沒發現江哲雖然打了你,但都沒有打到你的要害嗎,他沒想把你往死裡打。所以,請你不要讓學校開除江哲,我再一次跟你道歉,對不起。”
她說完又低下頭,誠摯道歉。
柳炎被陳知說的話和舉動弄的羞愧無比,他眼睛一酸,也低下頭,落了淚。
他緊着喉嚨,連點了幾次頭,勉強哽咽道:“好,你放心,江哲不會被開除的。”
陳知終于擡起頭,微笑道:“謝謝你柳炎,你好好休息,那我先走了。”
她走了兩步,聽到柳炎從後面喊她:“陳知。”
她回頭。
柳炎:“你為什麼要為了江哲做到這個地步?你喜歡他嗎?”
陳知眸光微閃,面無表情道:“我隻是不想他因為我,毀了自己的一輩子,他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大好的前途。”
柳炎看着她,沒再說話。
後來一場賭約,還是毀了一切。
佳佳死後,陳知開始頻繁做噩夢。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每天睡覺前會把自己的嘴巴封住,她怕有天驚醒大喊,會把媽媽吓到,她不想媽媽擔心。
她還買了一對耳塞,因為她發現自己一聽到車子鳴笛聲,她就會心跳加速,呼吸不暢。
身體上的傷是可以随着時間慢慢痊愈的,但心理上的傷無論如何都無法被愈合,那道傷口刺眼,疼痛,無論過多久,痛感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弱,甚至還随着時間越擴越大。
她恨過,怪過,她有時候想不通,覺得這一切都是江哲造成的,她讨厭他,但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江哲。
至于在什麼時候喜歡上的,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要不是運動會上,她看到有個女生親了江哲,她可能一直都喜歡他而不自知。
很多很多次,在KTV,在包廂裡,她對他說狠話,之後她“逃跑”,跑到轉角處靠在牆,手捂着胸口瘋狂喘氣,心髒刺痛,痛得要窒息。
小涵說的對,她就是一個口是心非的人。
她不恨江哲。
她喜歡江哲。
她想要江哲平安。
*
2019年8月。
和江哲在一起的日子過得很快,陳知想讓時間過得慢些,再慢些。
可她沒有超能力,終究不會讓時間慢下來。
七夕那天,江哲晚回家,回來的時候他手裡捧着一束藍風鈴花。
清新的淡藍色,靈動的風鈴,浪漫又溫柔。
“你怎麼會想到買風鈴花啊?”陳知抱着花,笑問道。
“就是覺得它很符合你。”江哲把買的東西放在地上,站到她面前低頭問,“喜歡嗎?”
陳知點頭:“喜歡。”
江哲靠近她:“那獎勵我,好不好?”
“怎麼獎勵?”
江哲把她手上的花拿開,手臂撐在玄關櫃,把她圈住:“叫老公。”
好突然。
陳知仰着頭看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裡有期待,也有點威逼的意味。
照這架勢,要是他聽不到他想聽的,應該不會罷休。
可她叫不出來。
“能不能換一個?”陳知回避他視線,“這個,我叫不出口。”
“不能。”他駁回。
陳知支吾半天,還是叫不出來。
江哲作罷:“那先欠着吧,我想到再告訴你。”
竟然放過她了?
江哲把東西拎到廚房,他買了牛排,雞翅,水果,意面和蝦,還有蠟燭。
他好像什麼都會做,連西餐也做的像模像樣,蠟燭一點,關上客廳燈,氛圍感一下就上來了。
她沒幫上什麼忙,就隻是在一旁瘋狂誇贊。
兩人對坐下來,江哲切好牛排,端給她。
“怎麼突然想吃西餐了啊?”她問。
“你喜歡吃。”
江哲拿起桌上的手機,撥動幾下屏幕,然後把手機放到桌上推過來。
是大學時她被發到表白牆的那張照片。
陳知抿唇:“你都知道…”
“那帖子是我讓發帖人删掉的。”江哲說。
原來是這樣。
她還在回想,江哲卻已經起身走過來,手拄着她椅背,凝着她說:“我的知知長這麼好看,我得好好保護才行啊。”
他弓背慢慢湊近,陳知閉上眼等他親上來。
但好半天,她都沒等到該來的那個柔軟觸感。
她睜開眼,眼前竟晃着一條閃閃的項鍊。
品牌的logo加嵌滿鑽石的星星,上面還帶着一顆小珍珠。
好漂亮。
江哲修長手指懸在空中勾着項鍊,微笑看她。
她驚喜:“給我買的?”
江哲點頭,手指撥開她脖間發絲,給她戴項鍊。
她手摸着吊墜,高興之餘又有些顧慮。
“這個貴嗎?”她問。
“不貴。”江哲扣上項鍊。
“江哲,你送的我很喜歡,不過以後你别給我買什麼了,浪費錢。”
江哲看着她:“給你買的都不是浪費。”
陳知雖然不買奢侈品,但她認識那些大品牌的logo,江哲給她買的這個牌子裡,根本沒有便宜的東西,她後來去查,這條項鍊售價七千多。
她想讓他退掉,但又怕掃了他的興,她想了好久,最後還是決定算了。
兩人喝了幾杯紅酒,不過沒有喝多,江哲幾乎沒反應,陳知也隻是略微迷糊。
江哲還是照例收拾廚房,陳知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
“辛苦了。”她臉貼着他後背,輕聲說。
她不是隻說此刻,是這麼多年,江哲都辛苦了。她一直說要照顧他,最後卻還是江哲單方面的照顧她。
今天是七夕,她還能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越來越少,她一直在想,她還能給他什麼,還能為他做什麼,在離開前,她想把能給他的全部都給他。
“不辛苦。”江哲回。
“江哲,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隻要我有的我都會給你。”她隻好直接地問。
江哲抽了張紙巾,擦幹手,轉過身來将她抱起在腰間。
“我隻要你。”他說。
窗外微弱月影照的卧室朦胧昏暗。
她被壓在床,纏綿的吻在嘴唇,再細細碎碎到脖子,鎖骨,耳垂,最後再回去。
小腹濕軟。
她感覺上面空了,睜眼看,江哲的腦袋竟移到了她腿間。
她下意識夾腿。
“江哲,不要…”
江哲溫熱手掌握着她大腿,往兩邊。
“寶貝,不用怕,放松。”
“不要…江哲,我不要…”她夾腿反抗,說着就要哭出來。
她真的不要,她雖然有些醉,但還是有意識的,這,太羞恥了,她不行,她不想。
江哲吻了吻她腿心,爬上來,安撫:“好,不要,知知你别哭。”
她被他翻過去,從後面。
沒多久,他停了。
“怎麼了?結束了嗎?”陳知問。
“沒有,我想看着你,剛才欠我的,現在補回來。”江哲說着又把她翻回來,接着一把撈起來,下床,往衛生間走。
江哲貼在她身後,她看着鏡子。
要補的竟然不是稱呼,是這個。
“寶貝,撅起來,撐好。”他說。
臉一瞬間像煮熟的蝦,太羞恥了,她第一次直面他們這個樣子。
她想逃,可是逃不掉。
“江哲,我不要…”
“寶貝,不能不要,我才剛開始。”江哲一手攬着她腰,另隻手虎口抵在她脖子。
這之外的所有事他都會聽她的,唯獨在這個事上,他很霸道,什麼都是由他來主宰和掌控。
她說不要,但江哲不會聽。
這裡空間雖狹小,但也足夠兩人肆意活動,江哲剛開了淋浴頭,熱氣迅速彌漫四周。
兩人重疊站在鏡前,她被迫看向鏡子。
身體各處被他随意掠奪着,她随他晃動,白色的霧氣,黃色的燈光,濕漉發絲粘在皮膚上,耳邊的喘息。
她不行了,是心理上不行了,尤其是和他對視的時候,她就快要崩潰了。
“江哲,求求你,不要這樣,我受不了。”
她又哭出來。
“寶貝,我不看你好不好,很快就好了,知知乖。”他箍緊她要逃跑的身體,把她頭扭過來,親掉她臉上的淚。
她反抗無效。
結束後,他把她抵在牆,衛生間裡早就滾燙一片,牆上也并不會涼。
他在她耳畔喘氣,吞咽,他發絲上的水珠滴到她肩膀上。
很癢。
他貼着她耳朵:“感覺爽嗎?知知。”
不得不承認,他能讓她爽,但她的羞恥心早已被他摔碎一地,她什麼都說不出來。
“嗯?”他追問。
這次她不回答的話,他不會再放過她。
“嗯…”她聲音小到快要聽不見。
怕他會再刁難,她馬上反問,轉移注意力。
“你呢?”
江哲親了下她耳朵,低聲:“我每次——都會很爽。”
她被這簡短卻又直白的兩個字猛烈沖擊,整個人瞬間從頭麻到腳。
她雙手無力地推了推他:“我要洗澡,你放開我。”
這次江哲沒有再戲弄她,放了她去洗澡。
之後兩人躺在床,江哲還是從背後摟着她,她突然想到什麼,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她打開相冊,翻出江哲的照片。
她給他看:“江哲,你看,我也有。”
大概有幾秒,她一下子被他摟得更緊。
“知知,我們再也不要分開,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永遠都不要,好嗎?”
江哲這樣說。
心髒猛然失重,她吞咽兩下,努力平衡過來,緩了幾秒,她說:“好。”
其實在酒吧再見江哲時,她一度想過要放棄複仇,她心裡冒出一個自私的念頭,那就是讓莫雨奇幫她做她想做的事。
她想和江哲好好在一起,和他結婚,和他生個孩子,然後平淡幸福的過一生,但在江哲說不想要她生孩子的那一瞬間,她猛然清醒過來。
她覺得自己實在太自私了,怎麼會有讓莫雨奇一個人去做那些事的想法。
就算她真的自私了,她以後也還是會發病,她就是個怪物,這輩子都好不了了。
如果江哲能平安,如果她能解脫,如果佳佳能瞑目,她為什麼不去做。
後來,她做到了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看着案發現場的一切,警察也不免震顫。
殘忍,血腥,到處都充滿了仇恨。
解剖室裡,時溧戴着口罩,看着解剖床上一具一具的屍體。
女性死者兩個膝蓋骨被敲得粉碎,被發現時,她兩邊臉都還是腫着的,兩邊耳膜全部穿孔,臉上布滿刀痕,後背也是,不過不是用刀子,而是三角闆和不規則鐵片。
男性死者腹部和大腿中刀,右肩膀也有一處刀傷,鼻骨肋骨骨折,手筋腳筋被挑斷,□□被砸得稀爛,後背和女性死者一樣,有三角闆和刀子的劃痕。
景溪和甯宇都死于腦後重擊,兇器是鐵錘。
另一名男性死者身上的傷和兩人相比,輕了一些,但也渾身多處骨折,最後墜樓身亡。
這些都是陳知做的。
她怎麼一步一步變成現在這樣,暴力冷血又無情。
在死之前,陳知還在想,要是江哲知道了她所做的一切,會不會感到害怕。
他是不是就不會喜歡她了。
不喜歡也沒關系。
她喜歡江哲就好了,這是她欠他的,她要補償他。
這些她都還覺得不夠。
她期待下輩子,下下輩子再遇見他,那個時候她想幹幹淨淨的遇見他,不被任何肮髒的人,關系或事情所裹挾。
那個時候,她要主動去追他,之後再繼續慢慢的補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