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武幺兒和老李要做的,就是在這兩天内想辦法告知衆人此事,讓衆人做好下船的準備。
武幺兒點點頭,武幺兒道:“兩位啊,你們能為大家做到這份兒上,實在是感激不盡。”
宋煜庭道:“我等既身為江湖中人,本應行俠義之舉。”
老李聽完後一直未說話,也沒什麼反應。淡淡的月色下,他更加消瘦的面龐對着面前兩位年輕人,沙啞的聲音小聲傳來:“我聽你們這計劃可是很兇險啊,你們還年輕……若是那時候有什麼不對付的地方,你們一定要先逃出去,我們這些人都年紀大了,你們不能把一輩子耽誤在船上……”
“放心吧,阿伯。”
往後幾天,衆人還像往常一樣圍在台前,兩個兩個地上去比試。許是知曉了将要離開這艘船的消息,衆人的精氣神兒看上去都好了不少。比試時也不再是将對方置于死地的那種較量。
因為名義上入了渡江門,宋煜庭和霍草藥不再圍在台前,而是随着趙密一同來到了亭子處。趙密還是頗有趣味地看着台上打鬥,霍草藥在一旁沉默不語。
宋煜庭腰間挎着葉鳴笙的長刀,面具遮蓋下的臉上并無表情,一雙眼睛看着台上,時不時地再看向站在角落裡的葉鳴笙。
葉鳴笙也戴好了面具,和武幺兒、老李站在一起,三人都不想被挑上站上比武台,索性直接縮到了角落裡,身邊擠着一群人。
可即使這樣,葉鳴笙每次擡眼望向宋煜庭時,他都能感覺到宋煜庭面朝自己,雙眼緊盯着自己。
兩日眨眼就過,終于到了幾人約定好行動的日子。
是夜,這艘“鬼船”悄無聲息地靠了岸,幾條足有三人寬的木闆被緩緩放倒,搭起了岸邊和船上的通路。
一行施着胭脂粉黛的青衣女子邁着小步自岸邊款款而來,為首的女子手中提着一盞燈籠,為同行的人照亮前路。身後的人手上都端着不同的佳肴,她們走上船來,直奔趙密的屋中。
門被輕輕推開,侍女們邁着輕盈的步子走進門來,将菜肴放在三張小桌上。
趙密看了看桌上菜色,覺得頗為滿意,揮了揮手示意衆人退下。
他先夾了一筷子嘗嘗,随即一邊點頭一邊說道:“霍兄,宋兄弟,你們快嘗嘗,這可是當地有名的菜品。”
宋煜庭和霍草藥就坐在趙密兩旁,兩人身前都擺放着一張小桌,桌上放着各種菜肴,還有一壺美酒。
宋煜庭看着這滿桌子的菜,卻是半分食欲也沒有。可既然趙密已經吩咐了,他隻得拿起筷子來夾了兩口。
船底暗艙中,葉鳴笙将面具摘下系在腰間,他靜靜靠在一旁,等着宋煜庭和霍草藥的信号。
葉鳴笙慢慢踱步到木梯處,順着這暗艙中唯一的缺口擡頭望去,隻見黑夜漫漫,那少許光亮應該是桅杆處懸挂的燈籠映照出來的。
他回過身,隻見自己身後早已站滿了人,老李和武幺兒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再往後,是不知在這船上待了多久的人們,他們沒有像往常一樣死氣沉沉地随處卧着,而是靜靜站在葉鳴笙的身後。
雖然身處黑暗,但是葉鳴笙卻能看清每個人臉上堅毅的神情。平日裡圍在台前,他并無什麼感覺,直到此時,葉鳴笙才覺得自己身後這幫人是這般的高大。
在這沒有光的地方,衆人從未吐露的心聲卻震耳欲聾,化為了劃破黑夜的炬火。
席間,霍草藥喝了不少酒,看上去已經酩酊大醉。他一手拄着頭,看似迷離的眼神穿破宋煜庭臉上的面具,與少年的目光相會。
宋煜庭緩緩放下酒杯,一隻手默不作聲地撫上了腰間的長刀。
霍草藥一手拿着酒杯,另一隻手好不容易地夠到了桌角上的酒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朝着趙密走去。
他來到趙密身旁,在自己的酒杯中斟滿酒。一把搶過趙密的酒杯,也在那個杯子裡斟滿酒。霍草藥把酒杯遞到趙密面前,趙密伸手接過。
霍草藥道:“趙大俠……趙兄弟!”
“我霍草藥漂泊半生入了你這渡江門,兄弟的知遇之恩我無以為報,先敬你一杯!”
趙密哈哈大笑,把酒杯放到唇邊,宋煜庭和霍草藥兩人都看着趙密的動作,可是趙密并未仰頭飲下。
宋煜庭桌下的手倏地抓緊了刀柄。
趙密微微一笑,說道:“霍兄說敬我,自己不先幹了嗎?”
霍草藥笑了笑,端着酒杯一飲而盡,他抹了抹嘴,道:“應該的。”
随後,趙密才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宋煜庭握住刀柄的手這才慢慢松開……
霍草藥又回到自己座位上繼續吃菜,趙密又喝一杯酒,繼而看向宋煜庭,眼神中盡顯傲慢之意,開口說道:“宋兄弟,你不來敬我一杯嗎?”
宋煜庭滿臉賠笑,倒好一杯酒,對着趙密舉杯,道:“多謝趙大俠!”
趙密幹笑兩聲,或許是喝醉了的緣故,笑聲聽得人頭皮發麻,他也舉起酒杯,對着宋煜庭晃了一下。
隻聽“嗒”地一聲脆響,趙密手中的酒杯落到了地上,白瓷破裂,摔了個香消玉殒。再看趙密,雙目緊閉,已然昏死過去。
霍草藥在滿桌菜肴中緩緩擡起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毒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