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他就可以向葉楠說明,然後帶葉鳴笙去北疆看看……
到處都是人,死人,遍地的死人……喊殺聲漸漸銷聲匿迹,可自己已經是血污滿身。
“快走,笙兒!你快走!”又見到了爹那張滴着血的臉,可他怎麼也碰不到。
葉鳴笙看見為首的一人居高臨下看着跪坐在地上的葉楠,葉楠有腿疾,又被人一刀砍在腿上,隻能跌坐在地上。
他大聲喊着:“爹!”
得到的卻是葉楠很重的話,他讓他走,自己一個人。
葉鳴笙漸漸聽不見周圍的聲音,可是視野卻莫名地清晰起來,他眼睜睜地看見那人手中的劍,一劍刺穿了葉楠的胸膛。
“呲——”
鮮血撲面而來……
葉鳴笙猛然驚醒,這已經是他不知第幾次做這樣的夢了,自從那晚過後,他隻要閉上眼睛,看到的便是厮殺的畫面,血腥味,焦土味也像長了翅膀,從夢中向他侵襲而來。
葉鳴笙定了定神,這才發現自己被繩子捆着,躺在一張床榻上。他左右張望起來,可他一有動作,右肩膀處的傷便鑽心般的疼起來。
他皺着眉長舒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再次打量自己身處的環境。
這是一間不大的屋子,屋中陳設十分簡單,一張圓桌,幾條闆凳,再有便是身下的這張床榻。葉鳴笙微微閉了閉眼,頭向後仰去。
若是他沒猜錯的話,自己已經身在卧龍山五龍幫中了!
很快,他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那扇簡陋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人大步走進來。
葉鳴笙一看到那人,便再也顧不得肩膀的疼痛和繩索的束縛,執意要掙紮起身與那人拼命。
可他不管怎麼用力,依舊是不得起身,不僅如此,額間還冒出了一層虛汗。
葉鳴笙掙紮無果,隻得通過言語洩憤。
“李乾明,你不得好死!你等我、等我起來,我定要取你性命。”
李乾明也不惱,隻是慢悠悠地坐在闆凳上。“葉小镖頭,别再掙紮了,你昏迷之時我給你服了劑藥,要想着渾身上下有了力氣,先等将近一個月再說吧。”
“至于青桐镖局……怪就怪在你們與宋煜庭那小子勾結上了。”
“我呸!”葉鳴笙罵道,“自己作孽還要找個借口,虧江湖上傳言你們渡江門橫行于江河湖海之上,如今看來,就是五龍幫的一條狗,一樣的肮髒,一樣的該死!”
李乾明皺着眉說道:“别想着說這些話激怒我,好讓我向了結你爹一樣送你上路,金龍尊者說你這條命留着有用,那就留着吧。”
一聽他提起葉楠,葉鳴笙死撐半天的鎮定終于強行被壓了下來,他翻身自床榻上跌落下來,嘴裡怒吼着:“你還我爹的命來!”
那晚葉楠的鮮血鋪灑過後,持劍那人轉過身,冷不丁地把臉上蒙着的黑布解下,露出了李乾明那張諷刺的笑臉。
李乾明冷笑道:“我今日來不為别的,一是看你醒來沒有,二就是要告訴你,等到你這命沒用的時候,我定親手送你上路。”
葉鳴笙幾番努力還是未能站起身,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李乾明走出門去。
“哐當”一聲門被關上,葉鳴笙頓時洩了氣,一頭紮在床上,無聲地流下了眼淚,是生氣,是委屈,是不甘,更是為了镖局那些一張張曾鮮活無比的臉。
月上樹梢,在客棧的院中映出一道樹枝的殘影。白剛的衣擺自地上的殘影處輕拂而過,端着一碗熱粥走向宋煜庭屋裡。
白剛輕輕推門,喚了宋煜庭一聲。他本也沒想着宋煜庭回答他,可是進門一看卻傻了眼。
空蕩蕩的屋子裡,哪裡還有人!
白剛心裡驟然一緊,他疾跑出屋,忙叫其他人一同去找宋煜庭。
可是又到哪裡去找呢?幾人忙活一番,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白剛猛地想起宋煜庭說的話,他驚道:“五龍幫!庭兒會不會去了五龍幫?!”
宋煜庭曾痛苦地問他是不是五龍幫、是不是王福祿做的這一切,此時他忽然想起,霎時間如墜冰窟。
趙希聲面上是罕見的凝重神色,片刻後,他道:“事已至此,去一趟卧龍山!”
林間,月色忽地陰沉下來,宋煜庭幾乎是趴在馬背上,他緊緊握着缰繩,任由馬像離弦的劍一般向前沖去。
他忍着身上的難受,目光堅毅地望着前方。
“師叔師伯……大哥、凝姐……就讓我不告而别吧……”他想道,若是葉鳴笙就在五龍幫,他是一定要去找他的。
若是不在,他苦笑了一下,那這一切也該了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