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喬勉,腦海裡忽然冒出“身不由己”四個字來。
王冉站在擂台上,等着下一位。
有人陸續上台,自然就會有人陸續下台,隻不過下台的方式不太體面罷了。
柳慶峰、李振梁、霍形三人站在幾人最前邊,目不轉睛地看着台上的人。
柳慶峰道:“王福祿這是什麼意思,這麼打下去,江湖上會出現多少仇家!”
“說是選舉幫主,可本質上卻是江湖中人的自相殘殺。”李振梁看了一眼台下端坐的王福祿,“他想看到什麼樣的局面呢……”
幾人都皺着眉,一會兒看看台上,一會兒看看台下的五龍幫幾人。
葉鳴笙忽然對宋煜庭道:“我知道哪裡不對了!”
“嗯?”宋煜庭有點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你剛才不是說覺得哪裡有些奇怪嗎?”葉鳴笙看着他,“我知道了。”
“台上衆人比試了這麼半天,上上下下來回交替就如流水一般,那為何會出現這種局面?就是因為上台比試的這些人武功相差不過毫厘之間。”
宋煜庭仔細想了想葉鳴笙的話,“你是說,這種局面是有人故意為之?”
葉鳴笙點了點頭,“雖然不知為何要這樣,但我總覺得這事情不會就是比武選個幫主這麼簡單。”
宋煜庭沉吟片刻,道:“為什麼……”
趙希聲一甩衣袖,道:“因為高人都未曾出手。”
宋煜庭一驚,隻聽趙希聲背對着他們繼續說道:“台下除五龍幫之外,渡江門、蜀山寨、普渡寺……這些門派實力不容小觑,可偏偏這麼久了,那幾位掌門人坐得穩當極了。”說着,趙希聲笑了笑,“坐得這麼穩當,當真對這堪比武林第一人的幫主毫無興趣嗎?”
趙希聲這話可謂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李振梁道:“鐵葫蘆僧說得有理,之前在幫中時,我便能感覺出五龍幫這江湖第一大幫派的位置愈發不穩,今日來或許是太過謹慎的緣故,竟忘了這等事……”
“這些幫派并非沒有人上台,”霍形眯着眼睛,看向了蜀山寨衆人前的那個留着兩撇小胡子的男人,“這蜀山寨曾有人上台去,不過是個不怎麼起眼的罷了。他戰敗被人打下來,是蜀山寨的幾個人把他擡回來的,路過他們寨主那裡時,寨主并未多言,隻是将他腰間的一個令牌似的東西抽出來了。”
柳慶峰道:“原來如此,蜀山寨中人,腰牌便是性命,也是他是蜀山寨中人的一個象征,腰牌被寨主收走,便是被逐出蜀山寨了。”
葉鳴笙道:“尊者的意思是說這些門人敗下陣來會被逐出門派,因此沒有十足的把握便不敢上台去是嗎?”
柳慶峰搖了搖頭,“不!據我所知,蜀山寨寨主武功與王福祿不相上下,他為何不自己上?若是像這些門主寨主一般的人上場去,哪裡還有那麼多江湖中的無名人士上去找死。”
“是他們下了命令不去上台去!”宋煜庭道,“定是因為這一點,那人當着寨主的面違命不從,被逐出寨子也是應該。”
趙希聲點了點頭,“老衲真是眼界窄了,金龍尊者居然有這麼大本事讓江湖各大門派都站在一條線上,這幫主之位怕是跑不了了吧!”
柳慶峰怒道:“五龍幫若是交到這種人手中,隻怕地下那麼多五龍幫的弟兄們不會安息。”
五龍幫成立之初,衆人齊聚卧龍山,選出幫主、五大尊者等人,誓在行走于江湖中行俠仗義,懲奸除惡。如今滄海桑田,經年已過,有人因為這個誓言埋骨泉下,有人卻利欲滔天将铮铮誓言抛諸腦後,隻剩放蕩者為非作歹,親曆者含恨在心,旁觀者唏噓不已……
柳慶峰和李振梁陡然紅了雙眼,“我們五龍幫,不該如此……”
猜測與心痛交織之時,隻聽“咚”的一聲,又有一個人被打倒在擂台上,口中鮮血噴湧,掙紮兩下後,便氣絕身亡。
衆人都是大驚失色,雖說擂台比武,受傷挂彩難以避免,但若非極大的仇恨,也應當顧及對方性命,如今有人慘死擂台上,衆人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而那站在台上出手殺人的人腰間挂着今天黑金相間的綢帶,是五龍幫中地位極高的九帶小卒!
宋煜庭和葉鳴笙幾乎是同時開口:“是他!”
向台上看去的柳慶峰身子直發抖,他聲音低沉,怒意明顯,“是金坤!”
柳慶峰和李振梁心中搭建許久、防護許久的一道堤壩驟然崩塌,他們再也抵擋不住洪水般的情緒,任由它們把理智淹沒。
經過如此交替争鬥,時間早已來到了午後。隻見端坐半天的王福祿起身躍上擂台。他一躍上擂台,一旁的金坤便躬身行禮:“尊者在上,小人不敢與尊者相争。”
說罷,金坤飛快地跳下擂台,走進人群中。
這屬實是把宋煜庭幾人看得哭笑不得,心中痛恨。為了幫主之位,竟可以使與自己同在江湖中的個個俠肝義膽的忠義之輩死的死,傷的傷,實在是可恥!
王福祿道:“在下身為五龍幫中人,一心希望五龍幫能夠日益壯大,在江湖中懲奸除惡,今日鬥便膽來争一争幫主之位!”
此話一出,台下一片寂靜,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依舊端坐穩如泰山,沒有絲毫出手的意思。而那些尋常的江湖人見王福祿站上去了,也不敢上台與他相争。
畢竟,衆人心中都明白,若不是五龍幫召開這場武林大會,這幫主定是幾位尊者裡的人。
柳慶峰微微閉了閉眼,輕聲說道:“不能就這樣……不能!”
說罷,他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他早已飛身躍起,急至王福祿面前。
柳慶峰高聲喝道:“王福祿,你休想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