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宋煜庭眯着眼看他,一副不可言說的樣子,整得葉鳴笙摸不着頭腦。
宋煜庭笑道:“沒想到你這麼等不及。”
一句話把葉鳴笙氣笑了,他伸手在宋煜庭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就不該跟你說!”
兩人這裡正鬧着,就聽見白剛在前邊咳嗽了幾聲,“庭兒,該走了。”
兩人立馬正色,雖然他們倆的事情在幾人面前已經不是秘密,但畢竟是在長輩面前,他倆也不敢太放肆。
隻見宋煜庭一臉正氣地對着白剛點點頭,随即又偏過頭對着葉鳴笙眨了眨眼,“等着我啊!”
說完,他又戀戀不舍似的來到白剛近前,牽了馬和白剛離開,一步三回頭。
白剛無奈,隻是不動聲色地歎氣搖頭。仔細想了想,卻覺得這樣也不錯。兩個小輩小小年紀經曆的太多,承擔的也太多,如今好不容易要苦盡甘來,自己應當為他們高興才是。
畢竟,窮盡一生能遇到這樣一個人是極其不容易的。更何況,這人是年少相識相知,共同走過風雨的呢?
宋煜庭是白剛看着長大的,對這孩子他向來是慣着。可憐師叔一片心,白剛現在已經開始想宋煜庭帶葉鳴笙去見聞玄,他師兄那個有點古闆固執的性格若是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他定要好好相勸!
就這麼想着,幾人已經離開了石青村,來到了卧龍山近郊。
整個卧龍山與以往沒什麼不同,山腳下還是有幾個小卒站崗放哨,隻不過從頭到腳都顯出“頹廢”二字。
小卒根本沒去通報,直接帶着幾人來到聚英堂,劉澱成和錢裡銅早早就等在了此處。
宋煜庭跟在衆人身後走進聚英堂。他擡起頭,看着頭頂湛藍的天被漆黑的屋頂取而代之。細細想來,這是他第三次踏入這個地方,次次皆有不同。
看見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走進來,劉澱成和錢裡銅急忙迎了上來。
霍形根本沒給他們寒暄的機會,“王福祿,把東西交出來吧!”
王福祿沒說話,隻是在一屋子人的視線中一瘸一拐地徑直向前走去,宋煜庭就跟在他身後。
王福祿走到了聚英堂正中幫主的交椅處,他深吸一口氣,對着宋煜庭道:“可否借寶劍一用?”
宋煜庭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拂雪劍拔出遞給了王福祿。
王福祿提着劍向前走了幾步,突然,他舉劍一揮,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幫主那把交椅的椅子腿兒被他這一劍齊齊斬斷,象征着五龍幫中最高地位的椅子向後倒去,木屑紛飛,将聚英堂中衆人看得目瞪口呆。
王福祿看着拂雪劍,忍不住贊道:“果真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劍。”
劉澱成見他大哥一副瘋魔的樣子把幫主的位子砍了個稀巴爛,不由得出聲:“大哥,你……”
王福祿歎了口氣,“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向這位子上的任何人俯首稱臣了。”他的眼睛好像彎了彎,轉向宋煜庭,“上前去看看吧。”
宋煜庭半信半疑,上前兩步自己觀察,這才發現這把椅子下的地面有些玄機。
不仔細觀察,這裡與其他地方無異,可是走進了仔細看,才發現這裡有一個圓形的痕迹,一個十分規整的圓。
“這是……什麼暗格嗎?”宋煜庭問道。
王福祿點點頭,他将劍刃猛地插進圓形的痕迹中,稍稍向上一挑,瞬間就給這塊地開了蓋!果然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
衆人圍攏上來,隻見這個“暗格”大概也就兩尺深,空間不大,不是極其重要的東西是不會放在這裡邊的。
王福祿俯身将裡邊的盒子取了出來,“那些書信就在這個盒子裡。”說着,他打開了盒蓋,向前一遞。宋煜庭左手接過,右手随即就把盒子裡的東西取了出來。他一張一張翻看,确認無誤後才點了頭。
王福祿目光直直地看着宋煜庭,似乎覺得他這種認真勁兒很是有意思。王福祿輕笑一聲:“我沒騙諸位,東西也交到你們手上了,你們答應我的事情也應當做到。”
宋煜庭“嗯”了一聲,“我不會食言。”
他拿回拂雪劍,又将書信放回盒子裡,來到白剛和霍形身邊,“霍伯伯,師叔,我們走吧。”
三人轉身就要走,這次離開,不會再有任何人阻攔,也沒人敢阻攔。
三人走到聚英堂門口,霍形忽然停下腳步,他轉回身,一眼就看到了身後幾人中站在最前邊的王福祿,霍形的目光冷了下來。
劉澱成在一旁道:“霍仙人,你們答應過留我大哥一條命在,不可食言啊。”
霍形冷笑一聲,“我是答應過他,但是具體要留怎麼樣一條命,還是要我說了算!”話音剛落,四枚透骨釘應聲而出,分别釘在了王福祿的四肢上。
王福祿慘叫一聲,直挺挺地向後摔去,剛好半個身子搭在他那金龍尊者的交椅上。
“我說過,這透骨釘上沾了藥,尊者好自為之!”霍形轉身,在劉澱成、錢裡銅的驚呼下,在五龍幫衆小卒的叫罵聲中,和宋煜庭、白剛一起下了山。
王福祿疼得發抖,他的傷口處不斷淌血,甚至有些潰爛,惹得劉澱成和錢裡銅根本不敢靠近他。撕心裂肺的疼痛中,他忽然想:“從此以後,便是廢人一個,廢人……”
劉澱成吓得說話都結巴了,“大、大哥,你等着……我、我馬上去找人!找人!”
錢裡銅隻是直愣愣地看着王福祿,看上去像是被吓傻了,其實他隻是在驚歎,驚歎幾天前還能呼風喚雨的金龍尊者如今竟然成了個廢人,還是個生不如死的廢人。
劉澱成大叫着要跑出聚英堂,王福祿忽地笑了,他擡眼強撐着望了望遠處。幾位尊者和幫主的交椅都是對着聚英堂大門的,現在大門沒關,在那裡剛好可以看到外頭的日光。
“這裡怎麼總是光照不到……”他想。
像是又想起了什麼,王福祿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他嘴唇開合,卻沒有聲音,“宋煜庭,我等着你。”
劉澱成跑出聚英堂大門的時候,突然聽到錢裡銅大喊一聲:“大哥!”
他錯愕地回頭,發現王福祿已經用他頭上戴的發簪直插入了喉嚨,雙目直瞪,已然氣絕。
王福祿死在了金龍尊者的交椅上,身後,是被他親手斬斷的幫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