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顯然沒有料到這一招,當即大驚失色。不過……好像有點太吃驚了吧!
那人回頭就跑,可是趙希聲已經右手已至。那人後背的衣服被趙希聲抓住,他正要向後扯,結果那人回過身來給了他一耳光!
兩個人都被打蒙了。
趙希聲猛然松手,他再次仔細打量面前這人,然後後退幾步,語無倫次:“你你你……姑娘……我、我不是……”
他對面這人居然是個姑娘!
隻見那人抿了抿嘴,臉上很是無奈:“姑娘怎麼了?和你交手不行嗎?還是說打你這耳光不行啊?”
趙希聲道:“不是……是我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說着,他拿起掉落在一旁的寶劍,對着那姑娘行禮。
那姑娘臉上一紅,見趙希聲這樣,居然沒忍住笑了起來。
趙希聲面上也是熱的不行,撓撓頭,摸摸衣服,不知道怎麼才好。
兩人就此相識,什麼恩怨也都消散了,兩人索性坐在山坡上聊起天來。那姑娘名叫王檀,此番是偷偷跑出家來遊曆,跟着不知什麼人學了幾招,便來約趙希聲出來比武。
“趙大哥,你武功真是不錯,出手幹淨利落,劍法也十分精湛。”王檀說道。
趙希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姑娘的暗器也是很不錯。”
“哎,你是不是真的不會打暗器?”
“嗯……不會。”
兩人哈哈大笑起來。趙希聲還從未有這種感覺,或許,清風明月小山坡上,隻是幾把飛刀使出,就把他迷住了吧。
之後的日子裡,兩人一同闖蕩江湖,彼此心意相通,也算是美事一樁。
江湖之上,愛恨情仇都是如此巧妙,有愛就會有恨,既有真情,也難免會有尋仇的。
趙希聲一路南下時,也曾仗着自己武藝高強又有寶劍傍身以至于目中無人,心高氣傲。既然如此,結仇是在所難免的。
那是他窮極一生不會忘記的一個午後,他和王檀到了江陵一帶,正乘船遊蕩,卻不料有人伏在水下,暗下殺手。
待船行近之時,幾個蒙面的大漢突然竄出水來,梅花镖便如同雨點一般向船中的兩人襲來。那日,趙希聲穿了件鬥篷,他急忙扯下鬥篷,一手護着王檀一手奮力轉動鬥篷,運轉内力,将迎面擊來的飛镖攔下。
随後,兩人拽出兵刃就和幾人打鬥起來。
趙希聲嚷道:“不知閣下姓甚名誰,為何埋伏在此?”
為首的蒙面大漢冷笑一聲:“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兄長慘死在你手下,你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忘了嗎?”
“你說什麼?”
“我兄長劉銳,幾年之前在明城,死在你的劍下,别想就這麼過去!”
趙希聲這才想起來,劉銳手黑偷人家院中的雞,被他瞧見。那小子很不好說話,說了幾句兩人便吵起來,交手中趙希聲正在氣頭上,便一劍了結了他的性命。誰知,幾年之後,還在此處有一劫等着他。
那些蒙面人來者不善,看來今天是非有一場惡戰不可了。他獨身一人沒什麼好怕,可是有了王檀,他萬事都要有個退路才行。
“看這樣子是想起來了,那就别廢話了!”為首那人吼道,幾人迅速向兩人攻來。
有言道雙拳難敵四手,任憑他們兩人武功多高強,被一群人圍攻也是必死無疑。
趙希聲牽挂着王檀,難免分心。為首那人一刀劈來,他險些沒躲開。王檀一驚,急忙跑到趙希聲近前。趙希聲拉住王檀的手,“别怕,往水裡跳,咱們走!”
說罷,兩人擋開幾招,回身就跳進了水裡。
好在兩人水性不錯,到了水裡便拼命向岸邊遊。幾個猛子紮下去,兩人就甩開了幾個蒙面人。
上了岸,趙希聲不由得長舒一口氣,可他回頭一看,卻見到王檀身上不知何時多了道傷口。
王檀自己也不知道,低下頭才發現自己的胳膊上被人砍了一刀。她正想示意趙希聲沒事,可伸出去的手卻停在了半空中。
傷口處的血是黑的……
趙希聲大驚失色,他雙手輕攏着王檀的傷口,好像從他出生起,他還沒有這般慌張過。他又開始語無倫次,就像初見王檀那般。
王檀自己也有了感覺,那刀上有毒,自己怕是中毒了……
她強顔歡笑,“趙大哥,我……我沒事,你别擔心,你帶我走吧。”
趙希聲抱起王檀就要去城裡尋醫,慌忙中,他的眼淚落了下來,他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流眼淚了。
王檀靠在他胸前,隻覺得越來越喘不上氣,她笑道:“你跑得這麼急做什麼?别急……”
結局如何?幾日的奔波勞累,次次肝腸寸斷,都說明趙希聲尋醫無果。
王檀要他帶她去甯州那個小山坡上,等她死後便把她埋葬在那裡。她說她在家裡那處四方大院中從未這般放縱快樂,最讓她心馳神往的不過那個與趙希聲相識的江南水鄉。
後來,趙希聲果真就把她葬在了那裡。
他總是被人說這心裡什麼都裝不下,可是真的裝下了什麼,又這般叫人痛徹心扉。
趙希聲瘋了一般來到明城,四處打聽,終于找到了有關劉銘兄弟等人的一點消息,也算是再寬帶他一次,讓他為王檀報了仇。
再後來,趙希聲跪在甯州城北的一家寺廟處,那把劍就在他身旁。
長老說:“施主執念未解,并非無牽無挂之人,恕我等不能收留。”
趙希聲在那寺廟前跪了一整夜才離開。
鐵木峰上,他把劉名釜贈與他的那把劍遞到劉名釜面前,要還給他。
劉名釜笑道:“這劍跟了你這麼多年,哪能是我想要便是我的了呢?”
趙希聲歎了口氣,瞥見一旁的熔爐,狠心道:“那便毀了它罷。”
過了幾天,劉名釜給趙希聲拿來一個鐵葫蘆,“這是你的那把劍,我知道,真毀了你肯定心疼,你也想留着念想吧,不然,以後你拿什麼感懷……”
當初,那把劍上有縷縷金絲,此番成了葫蘆,便隻有鐵器那股冰冷的灰。趙希聲嗤笑一聲,伸手接過,心道:“可能是因為沾了太多血吧。”
翌日,劉名釜驚奇地發現,趙希聲把頭發剃了。
他灌了滿滿一壺酒,搖搖晃晃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