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成為孤兒,第五天了。
谷:這周末……我有時間。
知君:是可以見面的意思嘛……太好了!
太好了。知君把手機放進兜裡,臉上的笑容想遮也遮掩不住。他看上去輕揚、活力、充滿樹林裡吐出的氧氣。他想,時間卡得剛剛好,一切都在計劃内,他很快就可以破除現在的魔咒,愛從來都不可能成為解藥,更别提虛浮的、沒有證明的愛。
他決定給書一個驚喜。提前回家,準備午餐,像每個等待愛人回家的那個負責家庭部分的人一樣。
雖然書從來沒有離開家。
季書逾知道知君比他提前到家的時候簡直頭皮發麻。但知君完全沒有去他房間的意圖,隻是在廚房待着,偶爾坐在客廳沙發上望着廚房發呆。
這讓他稍稍安了些心,又希望車開得再快一點,一定要在飯做好之前爬回去。
他不能走正門。
季書逾身手還算敏捷矯健,落地悄無聲息,但氣還沒喘勻知君就敲響了他的房門。季書逾不疑有他,隻覺得自己時間卡得剛剛好,掩不住臉上的得意。
他剛要開門,突然想起什麼,摸了摸臉。沒戴口罩就算了,連墨鏡也沒戴。他又低頭看看衣服,還是季書逾的那身。他不能确保知君上午沒看見他,隻能盡量冷靜地把所有裝備全部換掉。
拉開門,知君笑盈盈的:“等你好久啦。菜好了,現在要吃嗎?”
開了空調的房間裡,季書逾一額頭汗。他鎮定地點點頭,沒說話。
知君并不意外,面色如常地回到廚房。
為了慶祝,兩個人,知君做了四菜一湯。
電視機作為背景音樂被打開,肥皂劇的聲音平淡沒有波瀾。這樣的生活像每一個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家庭,充滿普通的煙火氣。季書逾記得這還是他小的時候會看見的場景,如今很久沒有出現了。
知君像特供給他的回憶。
知君給書夾菜:“吃呀。”他看上去不無炫耀,“這周末我要和别人面基,你别擔心,沒有感情上的交集,隻是和老粉會面一下。”
知君确實沒什麼朋友,會為了這件事高興很正常。季書逾點點頭。
但是他不會開心。
“帶着我。”
知君放下筷子,托腮看着對面渾身都寫着“緊張”二字的男人。他明顯有點意外,似乎沒料到書居然會突然這麼說。
知君的确沒料到。他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書,心裡想這個人為了不掉馬還挺拼。要是這不是假的,他倒會開心。可一旦一切都染上虛假的影子,連陽光灑過來的陰影都充斥欺瞞。
“你确定嗎?”知君問。
“嗯。”
知君:“不可以哦。你要在家裡乖乖待着。”
“好戲隻有這樣才能避免。我找人算了,那天你可千萬不能出門。”
書沉默。
知君不覺場面冷場,仍自顧說:“一定要聽話。”他的手憐惜地撫上書的臉頰,冰涼的指尖劃過皮膚,激起一陣戰栗。
“一定要聽話。”知君說。
能比狗更聽話一點,還有留下來的三分機會。
書吞咽口水,喉結很清晰地滾動。知君笑:“好啦,别生氣,我給你買了禮物,到時候帶給你呀。”
“不是補償。”知君眨眨眼,“隻是表達喜歡你。”
晚上,一個新的陌生号碼瘋狂襲擊知君的短信。
“我在學校看到寶寶了。和寶寶走在同一條路上,空氣裡都好像全是寶寶身上的香味。”
“寶寶旁邊的那個人是誰?寶寶為什麼要提醒他?被老師點是他活該!”
“好喜歡你啊寶寶。你坐在那裡的樣子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向你那邊看過去的人都會注意到你。但他們都不知道你,隻要我知道你有多好。你偶爾會賴床。工作日喜歡七點半之前起床。喜歡糾正自己的行為。喜歡強迫自己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你會蹲在馬桶前嘔吐。喜歡……”
季書逾的手一頓。
一直被他忽視的信息重新浮出水面,知君至少懷抱強烈的厭惡自己的心思。
這種心思根植在他的骨髓裡,想清除就如同根除野草一樣困難。
至此,知君在他面前的所有反差,全部有迹可循。
而季書逾,要麼成為他的唯一選擇,要麼即将被踢出局。
他想起先前知君說的話。
周末,這個面他一定要見。
知君把短信全部拖入垃圾桶,不是很想玩這個遊戲。
他有點不樂意,而且他剛做好一個決定,還有點累。
眼下隻要等待周末就好。這周,他唯一的期待就是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