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長得好看便看看了。”謝青安語氣淡淡在那胡說八道,但鄭平嶼卻當真得很,嘴角微微一揚同時理了理自己的婚服。
林景川在一旁将自己剛才試毒的一攤子碗碟收拾好,歎了口氣,“口供怎麼說?改不改?”
改口供?哪檔子事?她怎麼不知道!
隻見二人都盯着她看,謝青安蹙眉不解,“看我作什麼?”
“徐風華口供中但凡是涉及到太子的行迹,必須将它抹除!”鄭平嶼語氣堅決有力。
“如何抹除?”
“自是需要你再次大顯身手仿寫口供!”林景川接着鄭平嶼沒說完的話繼續說道。
上一次仿寫一字未改那姑且算作幫忙,這次若是改口供那就是混淆黑白,隐藏太子這個幕後黑手,将所有髒水盡數潑在徐風華這個女人身上。
“你們不是要對付太子麼,為何要保他?”
“這事能扳倒其他人,卻扳不倒‘太子’。他是儲君,群臣擁護,而且皇帝子女緣薄,隻他一個孩子,若無叛國弑君般的大罪,他坐上帝位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所以你要用徐風華,用一個女人,用一個被他利用的毫無還手之力的女人,賣太子一個人情!”
謝青安盯着鄭平嶼,眼裡盡是不可置信,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想了想,輕笑一聲,隻撂下一句,“勞煩王爺去别處坐,我——要借這張桌子改你們想要的口供了。”
這就熄了怒氣?鄭平嶼覺出不對,可觀她神色卻是正常不過,便也沒說什麼。
供詞是徐風華親手所書,初初字體娟秀一筆一畫清晰明了,後談及太子的所作所為字迹陡然潦草,謝青安的心緒也随字迹不同而起伏,除了供出刺史的死因,還将太師軍饷案中她所知曉的,有過參與的事情一切都供了出來。
“好了,口供這便送回京吧,我累了先回房了。”
謝青安寫完後擱筆起身就要告辭,踩着樓梯的腳步十分用力,樓梯咔咔作響的聲音傳至林景川的耳内,“她是生氣了?”
“大約是吧!晚些時候我同她解釋,你先去把這事處理好。”鄭平嶼将口供遞給林景川擺擺手示意他離開。
回到房中謝青安忿忿然,一腳踢翻了妝台前的木凳,“嘶——”謝青安低聲呼痛,不願被樓下那二人聽見,隻倒在床上用錦被蒙着頭罵道,“一丘之貉。”
還當他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呢,眼看着定罪太子不能一擊即中,倒反過來幫他脫罪,如此看來鄭平嶼與他們那些争權奪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無半分區别。
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如此當初自己信誓旦旦想着合作的事就此便算了吧!
想通後一把掀開被子,準備下樓和鄭平嶼将話說清,手剛扶上門框還未推開,便隐約聽到顧伯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銀兩用了七八成……今年估摸着……”
沒錢了?謝青安在門後聽了隻言片語得出如此結論,心中火氣洩了半分,這些日子的打點應是花了不少銀錢。回身來到妝台拿了兩張銀票喚來了十三,“請顧伯來一趟。”
顧伯本就在樓下,十三辦事利索很快就将他引了過來,“顧伯,這一千兩你先拿着。”
眼看着顧伯擺手作出拒絕之态,又追着說了幾句斷了他的想法,“這間宅子姓謝,理當我負責一切花銷。”鄭平嶼謝家血脈還未擺在明面上還算不得數。
“可是——這也太多了。”顧伯躊躇。
“望舒衛日日夜夜護着院落安全,理應發些銀子獎賞,前院負責雜活的人也十分辛苦,也應當獎賞,”說完眉眼簇笑看着顧伯,“顧伯您也辛苦,操持一個院子的大小事宜十分不易,也應當獎賞。”
“那我這把老骨頭替各位先謝過姑娘了。”
眼看着顧伯離去,謝青安視線移至餘下的兩張銀票,思考良久,又拿出一張揣進袖口。
“幾時了,羅伊。”
“酉時三刻。”
快了,等天黑吧!
“羅伊,幫我個忙。”
“這能行嗎?若是被王爺發現怎麼辦?”
聽了她的計劃,羅伊睜大眼睛,面露震驚。
“我不知道,”謝青安垂睑低語,“這事确實為難,不好連累你,這樣吧,你留在府中幫我盯着鄭平嶼,若他有異動你就去——”
去哪?哪裡能有人幫我?謝青安皺眉思忖,靈機一動,“去書院找人幫我。”王家父子定會護着我。
羅伊緊握的手漸漸松開,遲鈍的慢慢點頭,覺得此法可行。
二人在房中一直等着,直到夜色漸深,樓下鄭平嶼的卧房也滅了燭火,謝青安換上夜行衣,從卧房下到書房,小心打開書房的門,沿着牆根摸到關押徐風華的屋子。
“這是五百兩銀票,這是新的身份,把這衣服換上跟我走。”謝青安一手一個信封對着徐風華說道。徐風華很快反應過來,套上衣服,“為何幫我?”
“沒有幫你,你若死了這事便止了,始作俑者犯了罪依舊穩坐明堂,手底下的人卻要被砍頭,我不服,我要你親眼看到他付出代價,”謝青安拉着她出了門,邊走邊說,“你若真的覺得自己該死,來日太子倒台,你做人證就是。”
二人順利出了府門,街市人聲給謝青安帶來些許安心,“夜行衣扔了吧!”
身着常服的二人很快隐沒在街市裡,徐風華憑着新身份出城也十分順利,“謝家主!”
謝青安聽這沒來由的一句稱呼,疑問看向她。
徐風華雙眸含淚,“謝家有你定能興複,等我安頓下來給你寫信。”